2014年1月5日 星期日

《臨水抄》卷四 〈第三章〉妖靈盜獵集團(二)


 依照澄的說法,我把泡澡桶裡蓄了六分滿的冷水,而後,澄略微捲起了半長的長袖……他將手伸到了水之中,起初並沒有什麼變化,慢慢的,我看見水中開始冒起了一點氣泡。

到了後來,原本冷冷的水竟然沸騰了起來,滾燙的冒著氣泡!

「澄,你的手應該不會被煮熟吧!?」我一方面很感動有熱水了,另一方面,看著澄的手就在那滾水中、我忍不住驚恐的問道。

「主子放心,小妖的手已經被自己的能力包覆,絕對不會被煮熟的。」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澄這麼回答我。

「那就好……澄,真是太謝謝你了!」我誠心誠意的向澄道了謝。有了熱水澡的感動,讓我幾乎想撲上去給澄一個擁抱,當然我還是沒有這麼做。

接下來只要再用冷水把泡澡桶蓄個八分滿,水溫就剛好了!

──叩叩叩!

正當我們把洗澡水給弄熱時,房間的門被人短促的敲了三聲。

我有點訝異,這種時候了,會是誰呢?

將澄也拉出了浴室,我順手關上了浴室的門,正走上前要開門,卻忽然發現整間房間瀰漫了煙霧般的水氣……糟糕,剛才加熱時沒有關門的樣子,蒸發出來的水氣全都跑了出來。

我應該打開窗戶嗎?不,那樣子會很冷。

唔……

──叩叩叩!對方催促似地又敲了敲門。

算了,應該不會怎麼樣……這樣想著,我開了門。

出現在房門口的是樓下掌櫃的阿姨,手上端著木製的餐盤,上頭有一碗白飯、幾道配菜還有清湯,邊上被放了兩組餐具。

她還是一臉沒什麼表情的樣子,我開門之後,她逕自將餐盤放到了床頭櫃上,之後又走到房門外,彎腰從地板上提起了一壺茶,放到餐盤旁邊。

「你們兩個來晚了,鍋爐房已經休息了,現在只有冷水澡……我燒了壺茶水,就這個是熱的,就當作送你們的。」目光停落在餐盤上頭,掌櫃阿姨站在門邊近來一些的地方。

「旁邊這些是晚餐……廚房收了,我只留了一份,雖然是冷的、份量也不太夠,不過你們將就著點吃吧。」

大概是已經說完要說的話了,掌櫃阿姨將視線從餐盤上轉移到了整個房間內,望著滿房煙霧般的水氣,她一臉奇怪的看了好幾秒,似乎想說些什麼……

不妙,果然很可疑嗎?

「你們……應該知道房裡不能生火吧?」

「那、那當然!」

生、生火……?我愣了一下,還是立刻回應了她,以免再被多問什麼……

「那就好。」掌櫃阿姨一臉狐疑的,轉身離開房間了。

再度鎖上房門,我鬆了一口氣。

呼,好險……

我回過身,只見澄這時才忍不住噗哧地笑了出來。

原來澄也懂得剛才那是不能笑出來的情況啊……見狀,我意外有種放心了的感覺,應該不會再出現「當著人家旅店掌櫃的面前,說這旅店有點破」之類的情況了吧……?

應該不會了吧?

罷了,我看我還是多盯著點比較保險,直覺上,澄是比我還少根筋的類型。

總算有熱水澡可以洗了!避免頭髮洗到水被弄溼,我花了點時間把一頭長髮給繞呀繞的,總算是勉強盤了起來。

「我想先洗澡,澄你先吃吧,記得留一些給我就好。」望了眼餐盤,我抿唇微笑道。

「不用了。」澄偏頭想了想,這麼回答我,而後又道:「我們主要不是吃這個的,這個給主子吃就好。」他支著下顎,勾起唇瓣淺笑著,看上去是真的沒想吃的意思。

一直泡了快半個鐘頭的熱水澡後,我才甘願從浴室出來。

坐上床鋪,我拆下盤起的長髮,打算要休息了。

端過餐盤,我先將還溫熱著的茶水倒了兩杯起來,一杯遞給了澄,之後才吃起了晚餐。

一邊吃著飯,我一邊想著……其實今天到目前為止除了當鋪和令牌妖的突發事件之外,一切都還算順利,感覺上情況都還在掌控中。

很好!照這樣看來,說不定我真的能靠自己回到青陌府!

稍微對自己有了點信心。

雖然還不曉得明天該怎麼打算,不過時間也不早了,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我還是先睡覺就是了,明天的事情留給明天再去想吧。

「唔……澄,令牌妖會怕冷嗎?」坐在床鋪上,我忍不住好奇的向澄問道。

我將用餐完畢的飯碗全疊在一起,把餐盤推到了床頭櫃的角落。

「冷不冷呀?如果是靈態化的話是不會冷的,但像我現在這樣實體化就會感覺到冷。」環著手,澄坐在地上,偏頭想著,又道:「不過呀,說不定要下雪我才會怕冷呢!」

「唔,澄也看過下雪啊?」我有點出乎意料。

「小妖我沒有看過。不過呀,前輩和小妖說過,下雪是……」澄看起來很開心,滔滔不絕的講了好一段時間……感覺他口中的前輩應該是很有趣的人。

我覺得今天應該會很好睡,稍微和澄聊了一下天,我們就熄燈了。

睡覺前,我伸手摸了摸放在床頭的隨身物品,想確認東西是否都在。

指尖碰到令牌時,動作愣了一下……傍晚時,為了將腰上幾乎打成死結的令牌給解下來,我花了不少時間。

望著已經閉著眸的澄,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我不禁覺得這一切都很虛幻,對我來說,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事情都不在我既有的概念之中,然而,它們卻一件一件的發生了。

縱使我已經來到這裡一段時間,卻也還是時不時的思索這些事,要把這些事情當成吃飯一樣自然,可能我的心胸還要再寬大一些。

我聽聞過一個說法,世上沒有所謂的巧合,有的只是必然。

──也許這就是命運。

我並不知曉至今為止所發生的一切,究竟代表著何種意義與未來,而當下我能做的、我該做的事,是想辦法活著回到青陌。

「澄,晚安。」

「……。」澄似乎睡著了,只有平穩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