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抵達了鬼樓。
在日出之後,鬼樓翻回正面的世界,其實是一棟在天迴城郊、靠近西山域的古樓。
象牙色五層樓的建築,十分的典雅,四周種滿了粉色的重瓣花樹,此時正盛開著,滿滿地一樹又一樹,粉色的花瓣飄散著。
黎明時分,橘橙色的陽光漸漸照亮了大地,昨夜的一切彷彿是夢境一樣……澄手上的傷也好了。
四周擠滿了參加鬼樓夜曲的人們,昨夜以天迴城為範圍的祭典場地太大了,要是人們沒有聚在這裡的話,我實在不知道原來真的有這麼多人參加……
畢竟從頭到尾有遇到的人,就只有灰町燼他們。
「啊,阿天你在這裡啊!」在人群中發現了阿天,我和澄走了過去。
「……。」只見他不發一語地望著我們兩個……
「咦?」
怎麼了……這傢伙,我望了望周遭,伊蓮不在,等等,他的米金色紫牡丹袍子什麼時候換掉了……
「……嗯?阿天?」他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態度冷淡且隱約含帶著怒氣與些微的殺氣。
「呃、我……」糟糕,這傢伙……有點怪怪的?
「啊,阿嵐──呃,我先離開一下……」是阿天的嗓音從一旁傳了過來。
我轉過頭,正好看見阿天急忙轉頭、撞上了伊蓮的瞬間……
「沒有商量的餘地。」在我面前的那人放開了我的肩膀,一面說著話,一面朝著阿天走了過去。
兩人無二且同樣俊美萬分的容顏相對著,墨黑的長髮隨風輕揚,狹長的藍紫之眸互望著,而後我看見阿天嘆了一口氣。
拿著阿天遞給我的祈福圓月糖,我靜靜地凝望著,透著金色光澤的圓形扁薄硬糖,呈現半透明的亮金色,其中接著長長的細木棒。
拿著棒子,我輕輕舔了一下,是相當純粹的甜味。
在終點看見恭月時,我鬆了口氣,真不愧是恭月,不用術法,依靠著絕頂的暴力就能毫髮無傷呢……
「沒想到,你也解決了不少鬼嘛。」一面咬碎圓月糖,阿天藍紫色的雙眸看了我一眼。
「你怎麼知道的?」我有些訝異地停下了吃圓月糖的動作。
「我們這組的符牌在伊蓮那,讓他查一下不就得了。」勾唇而笑,阿天瞇了瞇眸子。
「……我也沒想到你和伊蓮會負責今年的淨魔。」想到了抵達終點前所看見的場面,我輕輕地笑了笑。
「喔?被發現了呢,你弄懂規則了?」三兩下就啃完了圓月糖,阿天挑了挑眉,開心地笑了。
「嗯,碰巧的……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我果然猜對了……轉過頭,我向阿天發問。
「因為,你看起來沒有認真活過……」半斂著雙眸,阿天抿唇一笑,從紙包中取出了第二支圓月糖。
「這樣啊……」思考著阿天說的話,我想他可能說對了。
「……天迴真是個了不起的地方。」品嚐著口中細緻柔和的甜味,我有感而發。
「是啊,我也這麼認為。」叼著圓月糖,阿天瞇起藍紫色的雙眸,爽朗地一勾嘴角笑了笑。
見狀,我也回以開心的笑容。
「所以,剛才那位是?」想了想,我終究是忍不住發問了。
「欸,看也知道吧?當然是我兄弟了……總之,我得回家了。」
睜大了藍紫之眸望了我一眼,阿天微微地苦笑了一下。
「我姓氏為『漠天』,漠天君冷。」望著我,阿天清亮的嗓音說著。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哈哈,這樣都沒反應啊,嵐,看來你真的是彼岸之人呢。」忍不住笑了幾聲,君冷眨了眨雙眸。
「咦?你知道我……」君冷他知道…我是從彼岸來的!?
「我知道你們的事,關於我,等恭月恢復再問問他吧。」偏頭向恭月笑了笑,君冷輕輕說道:「我們認識得可深著呢。」
「那你這之前……」我以為他們頂多是認識而已,聽他這樣說……我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地,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嗯?啊,不過遇到你們純屬意外了吶。」
「君冷……你……。」
我嘆了口氣。
就他的說法,我大概能理解了,估計他本來就是要參加鬼樓夜曲,恰巧撿到認識的友人,而且還是夠逗的失憶恭月。
以君冷的個性來看,這傢伙說不定憋笑憋得夠嗆了,不,等等,想來他這一路上笑得十分愉快的樣子……
「非淨魔不可啊,一方面我是有興趣的,另一方面來說瀧華可是這次的最大賞。」叼著圓月糖的棒子,君冷柔亮的黑色髮絲被微風吹動著。
「瀧華竟然這麼珍貴……!?」我驚訝地望著君冷。
「以前,我想用千金換他一笑,他都不肯。」君冷自顧自地說著,那藍紫色的雙眸中,神色忽地有些悠遠……
「這次見到他這麼多笑容,瀧華才不算什麼。」說著,君冷那狹長雙眸的視線轉向了恭月。
不遠處,雙手拿滿圓月糖的澄跑了回來。
粉色的花瓣飄揚下,處處都是人們的笑容,紅燈籠依舊,卻不再令人恐懼。
我將視線轉向一旁的恭月。
靜靜地坐在圍牆上,翠如玉絲的長髮垂放在肩頭,一雙清麗的眸子滿足地微微瞇起,恭月認真地舔著圓月糖。
我鬆了口氣,照阿天的說法,喝下瀧華後恭月不出三日就會復原了,能一切平安順利,真是太好了。
「嵐,我玩得很愉快喔!」
轉頭對我說道,而後君冷向恭月和澄揮了揮手,舉步穿過了術法之門,自我們的視線中消失了。
跟隨著君冷,伊蓮的視線與我交會一瞬,我輕點了下頭作為道別,接著伊蓮也離開了。
──那時候,我見到了,他眼中流轉如蝶羽般幽魅的藍紫之芒。
──我願意,相信他。
他有著,讓人想不顧一切追隨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