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了皺眉,恭月嘆了口氣、闔上木門,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那紫煙的甜膩氣息似乎濃上了幾分……
「恭月?」聽見一旁恭月走路時外袍磨擦的聲響,我開口喊道,畢竟這麼暗難不成要我一直站在這?我可不想撞到什麼東西,或是再跌倒一次……
猛地,有人伸手拉起了我的左手手肘,還來不及細想,便聽到恭月無奈的嘆氣道:「跟上。」
「嗯。」我點了點頭、應了聲,不知道他看不看得見?
感覺上我似乎常讓恭月挺無奈的樣子。
隨著步伐的前進,隱約感覺得出來我們是行進在一條長廊上,不久,前方出現了一些燭火,旁邊似乎是張椅榻,一旁有著可以放上五、六根大蠟燭的螺旋燭臺。
那燭台上頭有四枝紫色碗口粗的大蠟燭正燃燒著,發散出驅散黑暗的燭光同時也一併飄逸出甜膩得令人發毛的茄色紫煙,有些更聚而不散的環繞在燭火旁……
而正伏在椅榻上的那人,應該就是恭月要找的虎爺了吧?
聽虎爺這稱呼我還以為要找的是個老頭子,或是至少像是剛才見到的老伯……
恭月放開了我的手肘,凝視著那人,墨綠色澤的眸子中那眼神帶有幾分憂慮。
淺紅棕色的柔順長髮帶著暖暖的光澤披散在肩頭、腰際,也掩蓋了面容,一襲黑色的長袍帶著絹澤,被燭火給染上了淡淡金芒,露出袖襬的手有著如紙般純白的膚色。
一旁的木質地板上散落著幾件像是外袍的東西,還有些腰帶、鍊子一類的東西。
真難想像有活著的人可以待在這種甜膩的氣息之下沉睡,這整個房間帶給人一種強烈的凝滯感,黑暗中充斥著連遲鈍的死人都覺得甜膩得過了頭的空氣。
「虎爺……」似乎是盡量屏住氣息,恭月皺著眉,輕輕說道。
先是手指指尖微微地抽動,而後是肩膀,那人抬起了頭來。
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自半瞇緩緩睜開,燭火映照下,那雙眸彷若虎眸一般,閃爍著令人窒息的懾人光芒,而他右眼下的淚痣巧妙地消弭了那虎眸的殺氣。
如虎般的眸、削尖的下巴、高挑的鼻樑以及漂亮的唇,虎爺白皙的面龐上附著一層冷汗。
除去血色不足這點,如果說恭月是漂亮、樨褵是秀氣,那這人絕對是英俊、美麗得沒話說,該說是融合了霸氣與艷麗的妖冶男人……
真糟糕,我什麼時候會思考起這種東西了?我猛地有些心驚。
再度瞇起的眸子中帶著幾分疑惑,虎爺一舔乾燥的唇瓣,問道:「恭月啊,我還當作是夢見言漊了吶。」
虎爺的聲音很沙啞,不過卻不刺耳,給人一種很獨特的感覺,言漊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剛剛好像看到恭月苦笑了下。
拿起燭臺旁小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虎爺那襯著紅棕色長睫毛更顯鮮明的琥珀色眸子向我瞥了過來,那眼神銳利得彷彿想把我看穿一般……
不等虎爺提問,恭月淡淡道:「映川嵐,師父交給我的人,以後會待在青陌府上。」
這大概就是我來到這邊全部的底了吧,一句話就能交代還挺方便的……
虎爺點了點頭,放下茶杯道:「原來是你那怪哉的師父,難怪我這兒一點消息也沒有。」
可能是喝過茶的關係,他的聲音沒那麼沙啞了。
而後,虎爺站起了身,背對著我們整了整衣服,稍稍繫了繫袍子的腰帶,伸手將一頭淺紅棕色的長髮撥到身後,微一側身,勾唇道:「恭月,帶映川到外堂等我一會兒,這煙,對你倆可沒益處。」
虎爺站起來後我才發現他很高,修長的身材目測大概有一百八十幾公分吧……至少比我和恭月高上十公分左右就是了。
「嗯。」恭月應了聲,拉過我的手肘,準備將我帶往那漆黑的長廊,離開前我回頭看了眼虎爺,只見他那一身黑袍自右肩滑落一角……
那蒼白如紙的肌膚上赫然浮現的竟是墨黑的虎皮紋路,照那紋路延伸下去……應該會是很大面積的虎的刺青吧?單純的黑白雙色令人很難看錯。
而虎頭的位置我猜應該會落在右肩頭或鎖骨吧?不過沒看到也難說。
接著他伸手一揮,那四盞紫煙繚繞的燭火便無聲地消散。
於是,陷入一片全然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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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還是白天,這屋裡的黑暗卻讓我有種已經是夜晚的錯覺,不像是採光良好的青陌府,而且恭月房間比較暗的地方還點著燈……
好像有起碼四、五盞吧,恭月的房間真的很大,昨天一整晚雖然被死了這件事情嚇到,不過我還是在房裡小小的繞了繞,當然是離恭月比較遠的地方。
走了一陣子,我和恭月回到了先前經過的有三扇門的房間,這次恭月伸手推開了中間那道門,這次進到的房間沒有先前甜膩的紫煙、繁華的木飾。
明亮的燭燈映照著,房裡有著簡單高雅的桌椅,其中一張有著扶手的寬大椅子椅背上雕著虎,應該是虎爺的位置。
牆上掛著一副山水畫,氣勢磅礡的山水筆順描繪出高山雲霧之景,但落款的地方那名字卻是被水給模糊了,難以辨認。
恭月在我在房裡四周走動的期間隨意的挑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我選了張離虎雕椅較遠、靠近恭月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恭月,那紫色的煙該不會有毒吧?」人可能一閒下來就會忍不住問東問西的,不知不覺就把剛剛在想的事問了出來……
「那是藥。」皺了皺眉,恭月吐出了答案,又補充道:「虎爺他……身體很差。」
「這樣啊……。」基本上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虎爺一身白如紙的虛弱膚色,看起來真的不怎麼健康。
大概又過了一會兒,在我都閒得發慌了,還很慢很慢的把木桌上天然木頭紋帶有的眼數過十七、八次,確定有四十二個後虎爺還是沒有出現,這種等待的沉默真的滿……詭異的。
虎爺該不會是昏倒了吧?
「恭月,虎爺剛剛指的……言漊是誰啊?」望了眼從剛才就發呆到現在的恭月,我決定拿個問題來刺激他看看。
「……。」恭月有些恍惚的瞥了我一眼,回過神來、嘆了口氣,道:「他指的是我的父親,看來不回答你真的不會罷休……」
「哈哈……」聞言,我乾笑了幾聲……
「聊得這麼開心啊?要不也和我說說?」揭開了另一面牆上的簾子,虎爺走了進來,身上的黑色袍子換了一件領子比較高的白色袍子,而袍子外面則隨意披掛了一件有著優雅紋路的湖水綠外袍,這顏色有種莫名適合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