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恭月都不曾清醒過,不過每次過去看他時,總是平順的呼吸著,讓我又是擔心又是放心的……
樨褵說過,只要方陽的藥師一到,就絕對沒問題了,讓我總是格外的期待這天。
我還是老樣子的蹲在橋邊,兩手握在橋側的雕花木護欄上,眼前的景象被護欄分隔成好幾塊。
碧綠色的水池一片寧靜,不時竄出幾隻鯉魚等我餵牠吃飼料。
輕輕將掉落在橋面上最後一點飼料拍落,那些鯉魚們為了搶食全都擠成了一團。
看到這裡我把腳從護欄的間隔中伸出去,一股腦兒地坐在橋面上,雙腳在橋邊晃啊晃的。
「……倒是那隻手,沒有再出現了呢。」
我對自己喃喃地說著這幾天的觀察心得。
希望恭月能快點好起來……希望傷口不要留下任何後遺症……。
「嗨唷!小朋友!好久不見啦!你在耍憂鬱嗎?」
那久違的稱呼,還有這熟悉的嗓音……
「三千鶴大姐!?」來人的出現讓我有些驚訝。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要先把腳伸出來還是先把身子往後挪再站起來,於是我就那樣動作詭異的停頓在那裡,講白點就是卡住了。
「妳為什麼可以出現在……人界?」我有些彆扭地才講出人界這詞。
雖然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站起來的,不過我注意到今天的大姐穿得很華麗。
「恭月那小毛頭都能在冥界裡晃了,我怎麼不能出現在人界?」大姐答得理所當然,這樣想來似乎也是這樣沒錯。
她身穿一襲做工精細的暖色系服裝,舉手頭足間那層層衣襬、袖襬都在顯示出這件衣服的做工不凡。
不但布料挑選得當,那整體設計更是不失優雅的美,但繁複的設計看上去就是一件給誰穿都會感覺太過華麗的衣服,不過大姐卻十分的適合。
「我說大姐啊,妳剛才是上哪去了嗎?怎麼穿的這麼正式?居然連頭髮都盤起來了。」看著她的打扮我這麼問道。
我還依稀記得上次看到她時,可不像是個穿得這麼正式的傢伙。
「我剛剛去喝喜酒呀!」她高興的轉了一圈,那件服裝衣襬的皺折及繡功真是美得讓我無可挑剔。
「喝喜酒!?」冥界的傢伙跑來人界喝喜酒!?
「啊哈哈,我開玩笑的。」隨意的擺了擺手,她又道:「我剛才只不過是去見恭月他師父罷了。」
大姐鬆開了高盤的髮,微微的甩了幾下,瞬間那柔順的銀色長髮如瀑布般落在她的肩上、背上,她道:「呼…這樣可輕鬆多了。」她的嘴角勾出一抹輕淺的笑。
「恭月的師父啊……聽他提過幾次。」現在想來我對恭月的認識真的很少。
「哦……原來你知道啊。」隨意的輕抓了幾下頭髮,大姐有些訝異的說道。
「恭月的師父是冥官右麒,恭月是在九歲時被他父親送去冥界學習術法的,而我則是在他來到冥界的第二年才認識他的,哎呀!現在想來恭月那小子還真是越長越漂亮呢。」
她的表情疑似已經陷入了自我陶醉當中。
恭月的父親……那個好像叫做…橉咎也提起過!
「恭月他父親是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連橉咎都不願意透露!?」想起遭到襲擊時發生的事,我趕緊趁勢追問下去。
也許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就沒人會跟我說了……
「你剛才是提到橉咎嗎?」青綠色的眸對我眨了眨,她向我確認道。
「我剛剛是說橉咎沒錯,如果是大姐妳的話應該會知道他吧……?」我睜大了眸子望向她。
話已經說出口,我才隨後想起大姐怎麼會曉得那種奇奇怪怪的人……
「嘛!認識是認識。」她抿了抿唇。
聽見這話,我更加訝異得睜大了眸子。
她沉思了會兒,半晌對我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遇上他的?」
一瞬間,我們的視線出現了相觸點。
大姐淡淡地道了聲:「說實話,我已經很久沒看到那小子了……」
手肘抵在護欄上,支著下顎,她將視線轉到了池子上,微躬著身子,她將自身的重心全數壓在護欄上,碧綠色的水面和她奇異的青眸相呼應著。
「什麼時候遇上他?大姐你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嗎?」
見大姐搖了搖頭,我眨了眨眸子,開口道:「是嗎?我還以為妳知道我們被襲擊的事呢。」
一旁的池子傳來噗通聲,幾條鯉魚在水面翻身而過,青色的眸子盯著水面的漣漪,那魚兒的尾揮出陣陣水波,幾片翠綠的柳葉在水面上漂移著。
「關於襲擊那事我只知道大概而已,沒人跟我說有橉咎那小子……」淡綠色的眸子沒有轉開視線。
纖細的指在護欄上輪流輕敲出一下下的節奏,她又道:「畢竟今天是孤狼神托我來探望恭月的,詳細情況他也沒跟我多提,所以?你是怎麼遇到橉咎的?」
「唔,講來也複雜……那傢伙突然殺出來……」回想起那時的情況,我緩緩說道,皺著眉,當時那情況也真有些混亂。
「喔?」看來大姐對這話題頗有興趣的樣子,她望著前方笑了幾聲道:「照你這樣說來,橉咎攻擊了你們?」
「嗯,是這樣沒錯,當時一片混亂,後來的詳細情形我也不太清楚了。」想到後來自己因為失血過多而昏倒,不禁令我覺得好笑。
我向大姐解釋道:「後來我因為失血過多昏過去了,所以如果你要問詳情的話可要另找別人了。」
「是嗎……」輕點了下頭,她的手指開始無聊的轉起銀髮,如古井無波的青瞳逐漸忽視我的存在,然後,她竟然在橋上玩起了與魚群追逐的遊戲……
一下左、一下右的走晃著,那魚兒們似乎被她艷麗的服裝吸引了,逐一的跟著她的腳步往左又往右遊著。
忽地,她的眼神彷彿流竄過些什麼,她抬起頭來向我說道:「哦呀!小朋友,看來你同伴們從方陽帶了兩隻有趣的土產回來呢。」
她的眼中流過一絲玩味。
「土產?」聽見這奇怪的稱呼方式我皺起了眉頭,應該是在說來自方陽的藥師吧?
「那就先這樣了吧,我去探望恭月那小鬼囉,等會兒見!」一副很歡樂的樣子,大姐伸手順了順自己過腰的銀色長髮,向我揮了揮手便逕自走下橋去了。
「啊……這樣又剩我一個人了呢,罷了……我轉個幾圈再過去好了,先別打擾他們好了。」
望著大姐離去的方向,我抱持著這樣子的想法走下了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