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了嗎?」我抬起頭望向他。
「……貓頭鷹?什麼東西?」他皺眉。
「呃,沒有,就、就鴞啊……」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我一下子反應不過來說話斷斷續續的。
啊,這裡畢竟不是以前的世界,有些說法是不一樣的。
或許在這裡沒人會說是貓頭鷹,嘆了口氣,我默默的記了下來,不過這裡應該有貓吧?
「喔。」隨便的應了聲,恭月一臉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後又繼續往前走。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要往哪裡走的?」看著他毫不猶豫的步伐,我問道。
這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離開樹下前有發動陣法探查過一次。」他頭也不回的告訴我。
「樹下?」聽他這麼說我想起了什麼……
啊,是那個銀紫色的陣法吧?有點像地震的那個。
看著我恍然大悟的表情,恭月也沒再說什麼,腳步輕快的在樹枝堆上踩過。
又是樹枝堆,看著崎嶇的路面我無言了。
老天你乾脆直接讓我摔倒飛到目的地吧!
……腳好痠。
對了,我們剛才為什麼要去樹下?是因為我要洗手嗎?
啊,恭月人真好……
我偷偷瞥了恭月幾眼,不曉得他在想什麼事情,垂著眼簾一副想得入神的樣子。
看恭月那專神的模樣我並不太想打擾他。
「我總覺得這裡要鎮壓的不是這個……」恭月擰起眉頭,一臉正經的說著。
他剛才似乎就是在想這些,是說樹下的事嗎?
「這裡?哪裡?」不是很能跟上恭月的思緒,我看著他的側臉問著。
「樹下,那些紅墨的作用。」他仍舊皺著眉,好像真的頗煩惱的。
果然是在說樹下,我沒猜錯。
「那些紅墨有什麼問題嗎?」該不會其實是人血吧?我想到了某種祭品儀式……
「紅墨,是鎮壓、是驅逐。」說著,恭月閉了閉眸子又睜開,腳步緩了下來。
「那樹下應該有什麼東西吧,我想。」他說道,腦中似乎還在思索著。
「呃……你要去挖挖看?」不曉得該說什麼,我胡扯了句,說出來自己都覺得有幾分荒唐。
但他沒有吐槽我,只是靜靜的搖了搖頭。
「很多事情知道了也無益,還不如不要知道來得好。」恭月漠然道,一雙眸子望著眼前又開始漫起的霧,步子走得不快不慢的。
「嗯,也是。」這話聽上去挺有道理的。
「啪嚓。」不屬於我們兩人的聲響在身後響起,是踩裂樹枝的聲音……?
眨眼間我愣住,聽到聲響猛地警戒了,恭月也是一愣,氣氛不太對,我反射性就想回頭看是什麼。
「別動!」恭月低聲對我喊了句,他按住了我的肩頸。
「你看到什麼!?」僵著身子,我不能理解的直視著他。
「不要回頭。」嗓音輕輕的拂過,他按著我的力道也放輕了。
視線邊緣可以看見他的目光沒往後看,默然的雙眸僅是低垂著視線,就這樣盯著自己按著我肩膀的手,似乎是故意將視線避開了後方。
聞言,我點了點頭,戰戰兢兢的把身子轉回去。
「……一直往前走,走到那棵樹邊,貼著樹幹蹲下,然後閉上眼睛不要出聲。」恭月側頭湊近我耳畔輕聲道,那嗓音很是清晰的傳入耳裡。
他靠得很近,幾縷吐息弄得我耳朵有點癢,我想跟他說但是他非常正經,這情況我也不敢鬧……我稍稍的點下頭,他輕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可以動作了。
暗自嘆了口氣,他這樣一推我感覺好像是要被丟下船去餵鯊魚……
我盡量不發出聲音的往前走,其實這不太容易,樹枝的構成不是很穩固,隨著我的前進不斷發出一些細微的聲響,每走一步都搞得我冷汗直冒,身後一片悄然無聲,根本不曉得情況如何。
對方是人是鬼根本無從得知啊……。
依照恭月所說的,我到了他指的樹下蹲著,然後閉上眼睛,扶著樹幹,四周的聲音中最先聽到的是風聲……不,是自己跳到快噴出來的心跳聲。
我汗顏的默了默,心跳聲、風聲……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聲音,看來兩方都還沒有任何動作。
我聽到恭月倒吸了一口氣。
恭月?怎麼回事!?能讓恭月倒吸一口氣的事……
還沒來得及思考,身旁的聲音便解答了一切。
「啪嚓。」又是樹枝斷裂,離我很近,就在正前方一步的距離,我也倒吸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敢睜開眼睛,恭月說的話自然有他的用意在……應該吧。
到底是什麼東西?這裡的樹枝可不是平常路邊的細枝,都還有一定粗度的,我在上頭蹦跳個幾下還不一定會裂呢,想到這裡我更是身體僵硬了。
──跑?還是不跑?
腦袋明明是快速思考著,想來想去卻只蹦出這兩個選項,我默了默,還是決定相信恭月。
一滴冷汗從額角上落下,掌心裡也全是冷汗……咦……冒冷汗?
我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有身體可以冒冷汗?
突然注意到這個疑點,一連串的不合理馬上從腦中一個個竄出。
如果真的只剩靈魂的話,我根本不會有感覺吧……什麼痛覺、腳痠、五感,甚至是心跳聲,這些都不應該會擁有的呀?
不遠處傳來細碎的聲響,注意力眨眼間又被扯回到周身的事物上。
這等情況根本不容我細想這些瑣碎的事,即使知道了又如何,就算不知道也只是像現在一樣繼續下去而已。
也許真的就像恭月所說的,很多事情知道了也無益,還不如不要知道來得好。
細碎的聲音再次傳來,不敢再分神,我凝神專注於聽覺,閉著眸子什麼都看不見……
剛才細碎的聲響是從地上發出,應該是移動腳步的聲音,但是我卻判斷不出距離。
是恭月?或是前方的那東西……?
連一點細微的動作都頗為僵硬的,我緩緩睜開眸子。
什麼都不知道的恐懼實在是很令人難受,彷彿幾百隻螞蟻在心頭上爬……眼簾下稍稍打開了一絲縫隙。
光線輕薄的映入瞳中,眼前的一切再度距焦。
我才剛睜開一點眸子立刻就聽見恭月的聲音……
「不要讓牠看見你的眼睛!這東西吃人眼的!」恭月睜大了眸子,朝我大喊。
咦……呃,眼睛!?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我頓了頓才趕緊把眼睛閉上。
「嘖。」聽見恭月咋舌的聲音,一道略微刺耳的怪聲響起,像是某種金屬相交劃過……。
到底是什麼?剛才那幾秒間除了恭月之外什麼都沒看清楚。
捏了捏手心,好不容易鼓起些勇氣我再次睜開雙目,這回伸起了左手護在離眼前有些距離的地方,總覺得這樣會安心點,有什麼東西衝過來眼睛也不會第一時間受到衝擊。
才剛睜開眼睛就看見恭月的左手也擋在自己眼前一段距離。
該說是我們之間莫名的有默契嗎?還是我只是剛好腦袋跟上恭月的思維而已?
視線越過恭月,我看見了那東西……體型很大……
看上去像是一隻巨鳥,高度足足比恭月高上一個頭之多,渾身都是鮮橘色帶血紅的羽翼,翅膀一展便遮去許多視線範圍。
每一根羽毛邊緣看起來都很銳利……牠落在地上的羽毛就像是鋼刃一樣,看起來一點也不柔軟。
天啊,這根本是會飛的刺蝟鳥吧!?
看著地上的橘紅色羽毛,我認真的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