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3日 星期日

《臨水抄》卷一 〈第五章〉來自天空的橘色奇襲(二)


 「唔……鴞,貓頭鷹是吧?」我記得是這樣的,眨了眨眸子,卻看見恭月面露疑惑的看著我。

「嗯?怎麼了嗎?」我抬起頭望向他。

「……貓頭鷹?什麼東西?」他皺眉。

「呃,沒有,就、就鴞啊……」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我一下子反應不過來說話斷斷續續的。

啊,這裡畢竟不是以前的世界,有些說法是不一樣的。

或許在這裡沒人會說是貓頭鷹,嘆了口氣,我默默的記了下來,不過這裡應該有貓吧?

「喔。」隨便的應了聲,恭月一臉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後又繼續往前走。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要往哪裡走的?」看著他毫不猶豫的步伐,我問道。

這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離開樹下前有發動陣法探查過一次。」他頭也不回的告訴我。

「樹下?」聽他這麼說我想起了什麼……

啊,是那個銀紫色的陣法吧?有點像地震的那個。

看著我恍然大悟的表情,恭月也沒再說什麼,腳步輕快的在樹枝堆上踩過。

又是樹枝堆,看著崎嶇的路面我無言了。

老天你乾脆直接讓我摔倒飛到目的地吧!

……腳好痠。

對了,我們剛才為什麼要去樹下?是因為我要洗手嗎?

啊,恭月人真好……

我偷偷瞥了恭月幾眼,不曉得他在想什麼事情,垂著眼簾一副想得入神的樣子。

看恭月那專神的模樣我並不太想打擾他。

「我總覺得這裡要鎮壓的不是這個……」恭月擰起眉頭,一臉正經的說著。

他剛才似乎就是在想這些,是說樹下的事嗎?

「這裡?哪裡?」不是很能跟上恭月的思緒,我看著他的側臉問著。

「樹下,那些紅墨的作用。」他仍舊皺著眉,好像真的頗煩惱的。

果然是在說樹下,我沒猜錯。

「那些紅墨有什麼問題嗎?」該不會其實是人血吧?我想到了某種祭品儀式……

「紅墨,是鎮壓、是驅逐。」說著,恭月閉了閉眸子又睜開,腳步緩了下來。

「那樹下應該有什麼東西吧,我想。」他說道,腦中似乎還在思索著。

「呃……你要去挖挖看?」不曉得該說什麼,我胡扯了句,說出來自己都覺得有幾分荒唐。

但他沒有吐槽我,只是靜靜的搖了搖頭。

「很多事情知道了也無益,還不如不要知道來得好。」恭月漠然道,一雙眸子望著眼前又開始漫起的霧,步子走得不快不慢的。

「嗯,也是。」這話聽上去挺有道理的。

「啪嚓。」不屬於我們兩人的聲響在身後響起,是踩裂樹枝的聲音……?

眨眼間我愣住,聽到聲響猛地警戒了,恭月也是一愣,氣氛不太對,我反射性就想回頭看是什麼。

「別動!」恭月低聲對我喊了句,他按住了我的肩頸。

「你看到什麼!?」僵著身子,我不能理解的直視著他。

「不要回頭。」嗓音輕輕的拂過,他按著我的力道也放輕了。

視線邊緣可以看見他的目光沒往後看,默然的雙眸僅是低垂著視線,就這樣盯著自己按著我肩膀的手,似乎是故意將視線避開了後方。

聞言,我點了點頭,戰戰兢兢的把身子轉回去。

「……一直往前走,走到那棵樹邊,貼著樹幹蹲下,然後閉上眼睛不要出聲。」恭月側頭湊近我耳畔輕聲道,那嗓音很是清晰的傳入耳裡。

他靠得很近,幾縷吐息弄得我耳朵有點癢,我想跟他說但是他非常正經,這情況我也不敢鬧……我稍稍的點下頭,他輕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可以動作了。

暗自嘆了口氣,他這樣一推我感覺好像是要被丟下船去餵鯊魚……

我盡量不發出聲音的往前走,其實這不太容易,樹枝的構成不是很穩固,隨著我的前進不斷發出一些細微的聲響,每走一步都搞得我冷汗直冒,身後一片悄然無聲,根本不曉得情況如何。

對方是人是鬼根本無從得知啊……。

依照恭月所說的,我到了他指的樹下蹲著,然後閉上眼睛,扶著樹幹,四周的聲音中最先聽到的是風聲……不,是自己跳到快噴出來的心跳聲。

我汗顏的默了默,心跳聲、風聲……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聲音,看來兩方都還沒有任何動作。

我聽到恭月倒吸了一口氣。

恭月?怎麼回事!?能讓恭月倒吸一口氣的事……

還沒來得及思考,身旁的聲音便解答了一切。

「啪嚓。」又是樹枝斷裂,離我很近,就在正前方一步的距離,我也倒吸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敢睜開眼睛,恭月說的話自然有他的用意在……應該吧。

到底是什麼東西?這裡的樹枝可不是平常路邊的細枝,都還有一定粗度的,我在上頭蹦跳個幾下還不一定會裂呢,想到這裡我更是身體僵硬了。

──跑?還是不跑?

腦袋明明是快速思考著,想來想去卻只蹦出這兩個選項,我默了默,還是決定相信恭月。

一滴冷汗從額角上落下,掌心裡也全是冷汗……咦……冒冷汗?

我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有身體可以冒冷汗?

突然注意到這個疑點,一連串的不合理馬上從腦中一個個竄出。

如果真的只剩靈魂的話,我根本不會有感覺吧……什麼痛覺、腳痠、五感,甚至是心跳聲,這些都不應該會擁有的呀?

不遠處傳來細碎的聲響,注意力眨眼間又被扯回到周身的事物上。

這等情況根本不容我細想這些瑣碎的事,即使知道了又如何,就算不知道也只是像現在一樣繼續下去而已。

也許真的就像恭月所說的,很多事情知道了也無益,還不如不要知道來得好。

細碎的聲音再次傳來,不敢再分神,我凝神專注於聽覺,閉著眸子什麼都看不見……

剛才細碎的聲響是從地上發出,應該是移動腳步的聲音,但是我卻判斷不出距離。

是恭月?或是前方的那東西……?

連一點細微的動作都頗為僵硬的,我緩緩睜開眸子。

什麼都不知道的恐懼實在是很令人難受,彷彿幾百隻螞蟻在心頭上爬……眼簾下稍稍打開了一絲縫隙。

光線輕薄的映入瞳中,眼前的一切再度距焦。

我才剛睜開一點眸子立刻就聽見恭月的聲音……

「不要讓牠看見你的眼睛!這東西吃人眼的!」恭月睜大了眸子,朝我大喊。

咦……呃,眼睛!?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我頓了頓才趕緊把眼睛閉上。

「嘖。」聽見恭月咋舌的聲音,一道略微刺耳的怪聲響起,像是某種金屬相交劃過……。

到底是什麼?剛才那幾秒間除了恭月之外什麼都沒看清楚。

捏了捏手心,好不容易鼓起些勇氣我再次睜開雙目,這回伸起了左手護在離眼前有些距離的地方,總覺得這樣會安心點,有什麼東西衝過來眼睛也不會第一時間受到衝擊。

才剛睜開眼睛就看見恭月的左手也擋在自己眼前一段距離。

該說是我們之間莫名的有默契嗎?還是我只是剛好腦袋跟上恭月的思維而已?

視線越過恭月,我看見了那東西……體型很大……

看上去像是一隻巨鳥,高度足足比恭月高上一個頭之多,渾身都是鮮橘色帶血紅的羽翼,翅膀一展便遮去許多視線範圍。

每一根羽毛邊緣看起來都很銳利……牠落在地上的羽毛就像是鋼刃一樣,看起來一點也不柔軟。

天啊,這根本是會飛的刺蝟鳥吧!?

看著地上的橘紅色羽毛,我認真的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