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9日 星期六

《臨水抄》卷二 〈第二章〉天鍛坊的大老爺(四)


 「啊,好重……」頸側、肩膀壓上不輕的重量,轉過頭去直直對上了一雙明亮的貓眸……

「喵嗚──」

小貓突然張嘴大聲的對我喊著,我還來不及判斷是哪隻小貓,前頭的阿虎就跟著爬起來,用前腳踏在我的膝蓋上……喔……

「啊啊,小小花不可以喔。」來福爬了起來,將攀在我肩膀上大叫的貓抱了起來,又道:「阿嵐你很有貓緣呢!一定是個好人,所以阿虎和小小花才會先親近你。」

「來福的貓緣才好吧?」望著跟來福一起移動過來的諸多小貓,我看了眼來福道。

「哈哈,貓兒的食物在一旁的竹架子上,老爺買了很多種,所以看你要餵牠們哪種都好,我通常是混合著餵,然後每隻都再餵一塊魚乾就行了。」

來福放下抱著的小貓,指了指一旁屋簷下的架子說道,而後伸手拍掉身上的草屑、沙子和一些貓毛。

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來福接著又比了比庭院一端的獨立小房說道:「阿奇少爺在那邊的房間裡處理藥草,阿嵐你餵好貓兒再過去就行了。」

「一隻貓大概要餵多少食物?」說著,我望向小屋,那是間有著灰色屋瓦,白牆上攀著藤蔓的雅緻小房,在這一側看不見屋裡的樣貌。

「那邊有擺著每隻貓的碗,上面有寫著貓兒的名,碗的大小都不太一樣,每個碗都裝八分滿就好。」

來福低下身摸摸腳邊的貓,又開口道:「不用擔心給錯碗,貓兒會認自己的碗,給魚乾時不可以偏心喔,貓兒要是打架就糟了,會壞感情的!」

「好,我知道了。」我輕點頭答道,這些小貓真聰明。

望著認真交代細節的來福,可以感覺到他真的好喜歡這些小貓。

「今天玩得晚了點,我得抄個近路才行…晚點見囉,阿嵐。」抬起頭笑了笑,來福說著,敏捷的翻身躍上屋頂,紫紅色的袖襬一閃、揮了揮手便失去了蹤影。

「身手真好啊……」一下子就跑開了呢…而且依舊是無聲無息的。

「喵。」

我低頭一看,是阿虎又蹭上了我的褲管,其他幾隻小貓也都看著我,背上有花斑點的小小花張開嘴一副又要大叫的樣子……

「好好,我馬上幫你們準備吃的,乖。」我伸手搓了搓阿虎綿綿的頭,走向了竹架子。

竹架子中層,七個抹茶色的小瓷碗疊在一起,應該就是這個了。

我將碗一字排開,碗上有著小貓名字字樣的咖啡色漆色。

是專門做給小貓用的碗呢,感覺好高級,不過如果是自己用的碗上面還寫著自己的名字的話…總有點奇怪、一點也不高級了……

等等,這些貓能認出自己的碗?難不成牠們看得懂字嗎!?

不,我想應該是靠氣息、氣味之類的。

嗯…阿虎的碗最大,回身看向等飯吃的小貓們,我勾起了嘴角,感覺好放鬆。

打開眼前六個盛放著貓食的甕狀罐子,我拿起第一個罐子裡附著的小竹勺,挖起一勺,淺淺的魚味飄了過來,是小小顆看起來像餅乾的橘色飼料。

將每個罐子中的飼料,各挖了一些分別放進碗中,隨著盛飼料的動作,後頭的貓群們小小的騷動著,而後我稍微將每個碗中的飼料拌勻、放在旁邊一點的地上。

 


 

「這樣我會跌倒啦……」小貓們貼著我的腳磨蹭著,一抬腳一放下都得擔心會不會踩到貓……真是甜蜜的困擾。

餵好了貓、收了碗,也各給小貓們一片魚乾後,我到一旁的流水石邊拿起勺子,舀水洗手。

正打算走到小屋找阿奇,小貓們卻跟前跟後的黏著我……

「喵嗚──」

有著白毛灰尾的薩薩叫了聲、爬起來用軟軟的貓掌搭著我的腳。

「薩薩乖……」這下子連前進都有問題,糟糕…牠的眼睛綠綠的好可愛……我伸手輕輕的將牠移了下來、摸摸牠的頭。

接著我努力的跨大步一點、避過繞來繞去的小貓們,費了點時間後,終於走到了庭院一端的小屋。

「咦?」當我踏入小屋旁灰白石子鋪成的圓形地面造景後,小貓們懶洋洋的躺下或是往另一邊走去,完全沒有纏著我的打算……這樣也好。

蹲下身摸摸靠得最近的桃酥色阿虎那圓圓的頭,我站起來拍拍臉頰、打起精神準備走進小屋。

挑高的小屋有著上面掛著黃銅色門環的深色木門,走近後我估量著高度,這小屋或許有閣樓也不一定。

門扉虛掩著,從其中逸散出清新而有層次的花草及木質的香氣,我伸手拉起門環、敲了敲小屋的木門。

「請進。」

聽著這聲音,我想起了上次見面時的情景,那奇怪的蟾蜍精……這次是在他家,應該不會有那種鬼東西了……

將木門拉開,我看見正站在厚實的淺色長木桌旁整理藥草的清秀少年,阿奇今天也是高綁著恰好及肩的馬尾,紫灰色的髮流中綁著幾縷細辮子。

看著阿奇,我突然覺得或許虎爺平常都會幫阿奇綁頭髮也說不定,所以才會那麼熟練吧?

小屋的另一面牆上有著大大的雕花木窗,即使是闔著也透進了相當充足的光線,雕花木窗中間貼了一張像是符紙的淺色紙張。

感受著室內寧靜的氣流,那或許是控制著風流動量的術法,我回過身將門恢復成先前半掩著的模樣。

「嗯……?」阿奇睜著一雙圓潤的眸子望向我,手上依舊拿著藥草。

「來福說讓我過來跟你一起整理藥草。」我開口解釋道。

「嗯……」阿奇偏頭看著我,抿起的唇角曲線像極了小貓。

「所以……?」看著除了雕花窗子那面牆之外,排著直達天花板、滿滿藥櫃的四周,我完全不知從何幫起。

「嗯……」阿奇望向旁邊的藥草櫃,像是在找什麼一樣的,套著紅茶色露指手套的雙手放下了藥草。

正當我以為阿奇要說些什麼時,只見他一低頭,伸手往桌子一角掛著的長背帶背包中探了探,拿出一束像是乾掉樹根的東西,然後繼續處理……

我凝視了幾秒,那是個很可愛的包包,看那背帶的長度應該是個斜背包錯不了。

有著深棕色皮革肩帶的米黃色斜背包上,縫著淺黃褐色的貓、土棕色的狗、紅茶色的熊和淡粉色的兔子玩偶。

我走到了桌子前面,厚實的木桌上擺了很多各式各樣的藥草,我望著眼前兩堆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