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9日 星期六

《臨水抄》卷二 〈第二章〉天鍛坊的大老爺(二)


 虎爺輕一彈指、發出輕脆的聲響。一道有著黑髮的纖瘦人影落在了我的右後方、單膝跪在地上。

「咦?」我嚇了一跳的往一旁走了幾步。

那人有著相當令人印象深刻的髮型……

富有光澤的柔軟黑色髮絲,整體分為上下兩個層次,上半部如羽毛般猖狂而捲翹的飛揚著,下半部則像是綢緞一般的滑順、垂落肩頭及胸前、微微的往內捲著。

直達半背的黑髮像是箭頭般,呈現出帶著些微凌亂感的V字髮尾線。

我轉頭看向虎爺,只見他拉了拉艷紫長袍的領子,沒有回頭的跨過了雕花門檻,而後纖手一帶、闔上了門。

所以……旁邊這位就是…來福了嗎?

我有些僵硬的將視線轉向一旁剛站起的人影,這傢伙怎麼做什麼事都無聲無息的呢……怪嚇人的……

「映川少爺好,在下是來福,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勾起微笑,比我高上起碼半顆頭的來福微一鞠躬的說道,那繪著紅墨紋的雙眸輕輕的眨了兩下。

我這才看清了他的樣貌。

被斜瀏海微微遮蓋的白皙右臉上,那右眸有著和左眸相同清透的柿子橘色澤。

以紅墨般鮮紅色圈畫出的眼眸,飾著濃密纖長的睫毛,異常的鮮明而美麗,襯上薄唇與一雙柳眉,是相當端正而美麗英俊的樣貌。

兩道細細的辮子以綴著金色流蘇的天藍色緞繩束起,自掛著三只纖細金耳扣的左耳上方垂至肩頭。

仔細一看他的穿著更為驚人……

自右肩斜削而下的奇異平口紫紅色袍服,露出了白皙的雙肩及線條漂亮的鎖骨,在右衿處綁了花型結固定的袍服,長度約莫到來福大腿左右。

那袍服有著無數圓形鏤空構成的寬袖襬,圓與圓之間以繩綁起,雙袖鏤空圓的黑繩最末端皆繫在來福雙手中指的黑色戒指上。

自來福露出左肩起延伸而下直至指尖的美豔青色刺青,以似花似鳳蝶又彷若符紋的紋絡所構築,透過鏤空的袖襬能看見刺青覆滿了來福整隻左手。

緊繞著來福腰部的深紫色腰帶旁垂掛著銀色的令牌。黑色的窄褲管塞進了深灰色的過膝皮革靴中。

「你的衣服好奇特……」我啞口無言的望著來福。

「感謝讚美,老爺也說好看呢。」來福開心的抿唇揚起微笑,滿足的看了看袖襬。

慢著…老爺是指虎爺?虎爺說這好看?我覺得嘴巴快闔不起來了……

真驚人,但也不可否認真得滿好看的,但也只有來福穿得起這身衣服吧?

氣質真搭,妖孽的搭……望著望著我的頭有點發昏了起來。

「那個……來福…我應該做些什麼工作呢?」來福看起來大概是二十三、四歲吧?我直接喊他名字應該沒問題吧?

「少爺……」來福看著我良久只吐出這兩個字。

「叫我嵐就好了。」聽起來真有種讓人發毛的感覺……

「來福……為難。」狀似頭痛的摀著臉,來福咬了咬下嘴唇說道。

「……。」他跟我說來福為難……我該怎麼辦才好呢?他是指不知道要我做什麼工作很為難嗎?

糟糕,他好像真的很為難的樣子。

「那…請阿嵐和阿奇少爺一起整理藥草好了、還有先餵一下貓好了。」柿橘色的瞳眸中閃過亮點,來福豁然開朗的說道。

「……好。」貓…還有在遙山上遇過的阿奇是嗎?奇怪,怎麼感覺只是換個地方餵魚而已?

「來福這樣喊少爺真的沒問題嗎?」來福抓住我的肩膀,猛地有些緊張的問著。

「當然沒問題。」我有些嚇到的快速點頭回道。

「那就好,我先拿衣服給你換上好了。」來福鬆了口氣的將柔軟的長髮整了整,又道:「那我們走吧!」

 


 

跟著來福穿過幾道門,來到了一間有著幾個大木櫃的房間。空間有些窄,木櫃佔去了多數的空間……都是放衣服的嗎?

「我記得老爺說過是在……」喃喃的唸著,來福打開了其中一個櫃子,拿了一件袍子出來,而後拿出了相搭配的腰帶。

雖然是折著的,不過看起來是件很正常的袍子,應該沒什麼問題……

「快換上吧,穿那種寬袖襬,可是很不方便的呢。」來福將衣服遞了過來,比了比一旁的門,道:「去裡裏換吧,這邊太窄了。」

「嗯。」接過衣服,我走進了一旁的房間。

是一間擺著長桌、點著燈籠的小房間,光線十分柔和。

我拿出那枚奇異的內臟印章,印章上有著恭月綁上的黑藍色麻花繩,繩子中尾段間還穿過了一顆圓形的白色玉珠。

握著印章,溫潤的觸感在掌心延展著,帶給人平靜的感覺。

將底下刻著不知名文字的內臟印章放在一旁的桌上,我解開腰帶並脫掉了寬袖的外袍,將東西都放在桌子上後,換上藍灰色的及膝窄袖外袍。

很合身,不會太鬆或太緊,袖子的長度也挺剛好的。繫上右襟的領結,我仔細看著自衣襟處延伸至下擺的漂亮水藍色花紋飾邊,簡潔而優雅。

將腰帶繫上、印章收好,我拿著原先穿著的衣服和腰帶,推開門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