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感覺很新鮮呢……」我就知道他一定知道會變小這件事……
「蟲子?」從後頭走了過來的黑髮少年有些疑惑的問道。
「這傢伙現在沒身體,靠符咒維持著罷了。」恭月打了個呵欠,慢慢解釋道:「簡單來說現在算是個死人。」
「也就是我說的映川嵐,師父託我照顧的人。嵐,這位是御弦明寒。」恭月伸手指了指我,然後比了比黑髮少年。
「初次見面,叫我明寒就可以了。」勾起嘴角,黑髮少年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他的笑容真的很燦爛……
雖然隱藏的很巧妙,但有種用笑臉來隱藏倦容的感覺,那是一種直覺。
他向我伸出的手有著十分蒼白的膚色。
「嗯,喊我嵐就可以了。」我伸手回握了明寒的手。
「……到裡面聊吧。」恭月看向較深處的地方,默了默,又道:「我想他們還得聊上一陣子。」
明寒點了點頭,看了眼孤狼神他們和一旁喝茶喝得怡然自得的大姐,淺褐色的眸子中帶上了一抹無奈。
跟著明寒和恭月的腳步,我們穿過了前面的宅子,到了後頭典雅的庭子中,讓我和恭月先坐好了之後又逕自回屋裡一趟。
「沒什麼東西好招待你們,很抱歉呢……」很快的,明寒提了個竹籃出來。
「上次別人送的。」他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輕聲道:「我不喜歡甜食,你們吃吧。」他將竹籃輕輕推向我們,裡面放了些糕點。
「請問一下……他們兩個是?」我指了指屋裡。
「尤離和冉是兄弟喔,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對吧。」明寒微微的笑了笑,道。
「嗯。」我認同的點了下頭,看來問明寒問題比問恭月更容易得到回答,所以冉是銀藍色長髮少年的名字囉?尤離應該是孤狼神的名字,稍早大姐就是這樣喊他的。
所以真的是兄弟呢……真是有夠不像兄弟的兄弟。
我看向恭月,意外的發現他真的開始吃起東西了!
「好啦、好啦,我搬就是了。」屋子那邊傳來了孤狼神的聲音,然後我看見他搬桌子走了出來的身影,桌子上還擺著茶壺、茶杯。
「阿尤好棒,這樣以後才嫁得出去喔!」拿著茶杯的大姐悠哉地從後頭走了出來,邊說著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話。
「牛哥好棒,會是個好媳婦。」後頭跟著走出來的冉語氣平淡的說道,纖瘦的手上各提了一張椅子。
「混帳小再,都只會和沒良心的傢伙一起差遣我。」孤狼神有些悶悶的將桌子搬到了我們的桌子旁、併在一塊,喃喃道:「說什麼我突然跑出來害他分心忘了來這邊的目的……」
冉跟著走了過來、放下了椅子,然後和大姐一起坐了下來繼續喝茶。
我好像突然懂了為什麼孤狼神喊冉……小再?啊,是因為字很像的關係吧?是在報復冉喊他牛哥嗎?
「咦?」望了眼四周,孤狼神似乎發現了沒有他的椅子的事實。
「我沒有第三隻手啊。」攤了攤手,冉一副氣死人的無辜樣。
「咳……」一旁的恭月似乎是吃東西梗到了,明寒趕緊幫他倒了杯茶。
「喂,你……」正當我考慮拿塊糕點來吃,當個浪費糧食的死人時,冉開口對我喊道。
「呃……有事嗎?」望著他帶有殺氣的酒紅色鳳眸,我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冉,青崲冉。」他向我伸出了右手,偏了偏頭,像是在打量我。
「……映川嵐。」我有些猶豫的伸出了右手。
正當要握上的那刻,冉一把抓住我的右手,反轉向上看了看我的掌心,然後才放開有些尷尬的我……
「有空會去找你。」瞇了瞇眼,冉吐出了句和大姐語意不明程度相同的謎樣語句。
明寒輕輕的笑了笑,說真的我完全摸不定冉的個性,原本以為他會無視我的存在。
恭月大概是真的累了,喝著茶休息,似乎沒有說話的欲望。
當有些氣憤的孤狼神拿到椅子坐過來已經是一分鐘後的事了,不知道是剛才找不到椅子還是怎樣,這次他似乎沒有把我從恭月旁邊趕開的心力了。
「話說回來,小再你是來這裡做什麼的?」孤狼神瞇起了那雙燦燦金眸。
「……」冉微愣了一下,而後默默的放下茶杯,見他一個響亮的彈指,倏地一束通體雪白的花束自空中浮現,冉很是俐落的伸手接住。
那束花雪白晶瑩得十分純粹,而內緣則帶著些許的淡黃色澤。
「啊……這不是榆花嗎?」明寒望著冉手中的花說道,褐色的眸子中流轉著複雜的情感。
「愚花!?是指愚蠢的花嗎,什麼奇怪的名字呀?聽都沒聽過,不過倒是含著充足的靈氣呢,應該很好吃吧!」不知道又想到哪去了的孤狼神皺了皺眉,又道:「我說小再呀,要送花怎麼不送些鮮豔貴氣點的?像是牡丹啊、鳳菊啊……。」
「你說是不是呀?恭月。」孤狼神一臉燦笑地轉過頭去。
只見恭月低著頭、默默不語。
喂、喂,不是這樣子吧!?今天不是人家忌日嗎?盡送些大紅貴氣的能看嗎?
想到先前大姐說過的話,我有些傻眼的望著當時還一起吃飯喝茶的孤狼神。
大姐似乎看穿了什麼,好笑的戳了戳恭月的腰,恭月抬起頭來時,手上一抹紫色月牙紋閃現,同樣的一束鮮花出現在他手中。
「這下可好玩了。」大姐的青眸中帶著濃濃的笑意,望向孤狼神,只見孤狼神的俊臉上僵持著笑容、一臉尷尬。
「其實你們不用這樣的……」明寒微微的笑了笑,淺褐色的眸閃過一絲無奈與憂傷。
「快點回來,像個真正的人,再來西山找我。」支著手,冉緩緩的說道,如酒般沉靜的美眸悄然地凝視著明寒的臉龐。
我看見恭月詫異的瞪大的眸子,好像完全沒料到冉會說出這種話一樣。
「我……不知道。」側過頭,明寒握著杯子的指節微微泛白。
睜著一雙酒紅色的鳳眸,冉接著又道:「已經好幾年了,很久了吧?以人類來說。」
「冉……」恭月似乎忍不住出聲打斷,咬了咬下嘴唇,似乎在猶豫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冉那雙酒紅的眸子依舊不起一絲波瀾。
「明寒……」眨了眨眸子,恭月將視線從冉轉向明寒,開口道:「我還是希望你能回來。」
一陣沉默像是令人窒息的深水延展了開來,而我像是誤闖了某個歌劇現場的小丑,完全沒有頭緒、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只能愣在一邊。
這是段與我不相干的過往。
「嗯……」明寒有些沉重的點了點頭,半斂著的眸子被長長的睫毛遮掩著,流轉著我看不見的神色。
「那……」見狀,恭月猶豫道。
「我懂的,一直都知道,大家的意思。」明寒抬起了頭,再度揚起的,是那淡淡的微笑、隱藏的悲傷。
幾許沉默間,恭月別開了頭。
「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帶嵐去冥宮。」恭月沒有多說些什麼,將花束一股腦兒地推往明寒懷中,站起身來又道:「……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