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9日 星期六

《臨水抄》卷二 〈第一章〉青陌府的人們(一)


 「那一定是無法輕易遺忘的吧……?」

比墨色還要更為深沉的瞳眸顫抖著,纖長而濃豔的睫毛在透白的頰上落下陰影。

「已經……多久了……?」優美的薄唇輕啟,溫和的嗓音說著。

狹長的眸中流映著的,是我無法看透的情緒。

那是一張深邃而英俊的面容,彷彿一碰就會消失的,虛幻的身影。

會是誰呢?

佇立在遙遠的彼端上,我靜靜的凝眸望著。

幾乎不曾有過的心情浮上心頭,心臟逐漸像是要迸裂似的強烈跳著。

那是誰……?

一瞬間的恍惚,我想邁出腳步,去追逐那人的身影。

我想追逐他的身影。停下來。等我。

──光與影交錯,視線一片混亂。

等等我……。

好熟悉、好陌生……那究竟是……?

我想追逐他的身影,明明拼命的伸出了雙手,卻什麼也沒搆到。

──距離,好遙遠。

一股疲憊襲來,我閉上了眼眸。

「不要放棄。」有人這樣告訴了我。

呼吸,如同被人抑制著的那般,難以喘過氣來。

我想睜開眼睛,滾燙的淚水已經搶先一步的奪眶而出。

那,究竟是誰?

淚水在臉頰上滑過,炙熱地。

好想知道。

好想要……

──想起來。

「喀啦──!」被突兀的聲響打斷,身子一震,我猛地回過神來。

反射性的伸手捂著嘴,一股熱流在眼眶中打轉。

眼淚,還沒流下來……。

倒吸了一口氣,我看著周圍的一切,愣住了。

「剛才那是……?」睜著眸子,我沉默了半晌,站在原地反應不過來。

──那是我應該知道的。

深呼吸了幾口氣,我愣愣的望著四周。

心情不是很能平靜地,我在走廊上蹲了下來,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發現半個人,於是坐在地上。

一塵不染的呢……我摸了摸地板,試圖找點什麼讓自己快點平復那不安的心情。

其實並不是不安,只是……心裡有點莫名的難過,正因為是莫名的,所以才會感到……不安。

──心,是需要沉澱的。

時間,在目光與所有事物輝映間流逝,已經……多久了?

來到這裡其實也才不過是一日的事情,已經發生好多好多事情了……不曉得已經在心裡這麼想過幾次了,也許正因為是真切的感受到,所以才會反反覆覆的想著吧。

幾下呼吸間,胸口變得更為鬱悶。

……總覺得,過往的一切在一夕間變得離我好遠。

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那些曾經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還給我呢?

好想念大家。

眨了眨有些乾澀的眸子,我這才意識到我已經在走廊上發呆了好一陣子。

……剛才的……究竟是什麼呢?是恍神嗎?

真的有可能只是恍神嗎?那個人……

抿了抿唇,我嘆了一口氣。

「啊……」一片白色的東西映入眼簾,我下意識地轉過眸子,那是不知何時已經被我放在一旁的殘破紙片,上面還有著恭月的漂亮字跡……。

「喀、喀啦……呱啊……嗄……」一串詭異的聲音在附近響起,我連忙起身查看四周。

「……啊!你這傢伙!」我發現那隻囂張的鳥正在屋頂上走動!

一邊在屋頂上走動發出喀啦的聲響,一邊玩著紙球怪叫著。

一整隻棕色、體型看上去真的滿大的,牠嘴裡叼著恭月寫給我的紙張,整個紙都已經被牠玩得破爛,變成一球不知名的物體。

「真是的……。」頗為無奈的,我將地上的小紙條捏在手中,而後起身走向比較靠近那隻鳥的地方。

「還給我啦……」我朝牠揮了揮手,可是牠看起來完全沒有要理會我的打算。

「唔……」看著那團紙球,我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牠真的還給我了,也已經破爛得無法辨識了吧……。

我這般想著,看了看四周,走廊之類的地方依舊是完全沒有人的跡象。

「嗄啊!喀啦!」那隻棕色的鳥毫無預警的展翅飛走,眨眼間便完全看不見牠了。

「咦咦!?」我根本反應不過來的呆站了好一會兒。

這下子好了……

不,應該說從我失去那張路線圖的開始跟這隻鳥的再度出現,情況早都是一樣的了。

還是再看看有沒有人可以問路好了……唉,我只是想到食堂吃個早餐啊……。

無力的踏回走廊上,我站在雕琢得相當細緻的門邊,湊上視線想看看裡面的情況。

嗯……這門是要用推開的嗎?還是拉開的呢?

應該是……推開的吧?

站在邊上研究了一下子,我試著伸手推開門,不過推了幾下都沒什麼動靜。

會是上鎖了嗎……?

想找點門縫什麼的看一下裡面的情況,瞇著眼湊在門上看了老半天沒什麼新發現,裡頭幾乎是陷入一片黑暗,總覺得還是跟稍早前一樣空無一人啊……。

倒是這些門的材料看起來超級高級的,一路走過來都是美好的香氣,摸著觸感相當良好的門扉,我忍不住湊上去聞聞看香氣。

唔喔……好香、好高級的味道,完全超越想像中的感覺了。

該說真不愧是恭月的家嗎?感覺上跟恭月有關係的一切就都很高級,衣服什麼的都是。

「哎呀?」纖細而清朗的嗓音毫無預警地從離我很近的地方發出。

「咦……呃……」有人!?被發現我在聞門的香味了……。

「你、你好。」有點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一跳,我愣愣的打了詭異的招呼。

唔啊,我在做什麼呀我……。

有點尷尬的搔了搔臉,我站直了身子望向來人。

來人的容貌整體給人一種漂亮而秀麗的感觀,膚色白皙地透著自然的嫩粉色,看上去很有精神、氣色很好,是個很美麗的大姐。

身材纖細、勻稱而高挑,身高比我還矮上一些。

該怎麼說呢……完全沒有料到會有人突然出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