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歲拉起我的手、用力按在傷口上,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人的體內到底有多少血可以流呢?我怎麼連這點常識都忘了,血再這樣流下去,別說毒,光是失血就夠我先死個幾次了。
一面壓著傷口試圖止血,我吐了幾口鮮血,緩慢地呼吸著,盡力地維持著意識的清醒。
「我不會殺你的,請把毒解開。」阿歲纖瘦的背影,無所畏懼地佇立在我眼前,冷靜的開口說道。
「我拒絕。」一甩雙袖,伊蓮雙手持著數張白色菱形的符紙、交錯於身前,低沉著嗓音,唸道:「洵之流,澈之華,玖壹天霜凍!」
海藍色的火焰再度燃起,白色的符紙完全燃燒消逝,幾秒間以伊蓮所站立著的地面為中心,白色的冰霜迅速往外竄生,宛如鱗片般緊密。
眨眼間雪白的冰霜將四周完全封閉,退路被封死了!?氣溫驟降,因為冰晶封閉,室內瞬間變暗,僅剩透過冰晶照射進來的微弱光芒折射著。
「怎麼?還打算保留實力嗎?」冰冷的嗓音傳了過來,昏暗的光線下,我看不清楚伊蓮的表情。
冰晶隨著他的話語進一步往這邊蔓延,倚靠著牆面的我完全無法閃避地,背和腳被冰晶凍住了。
「咳。」再度咳出的鮮血將冰晶染成了粉色,眼前又開始發黑……得想辦法維持意識才好,緊握著水魄,能漸漸地感受到水魄正將力量一點一滴的傳過來。
近乎黑暗的視線中,我只能依稀看見阿歲站著的身影。
「還是想保護那傢伙嗎?再不動手,就只能等著埋葬他了。」伊蓮開口說道,冰霜正一分分的增加著。
「住手。」
阿歲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了過來。
下一瞬,暗紅色的火焰劃破了黑暗,柔和地照耀著周圍,溫暖的光芒在冰晶間折射。
這暗紅色的火焰,是阿歲嗎?
映著火焰的光芒,我看見鮮紅色的液體不斷地自阿歲的左手滴落至地板。
「阿歲……你!?」傷口裂開了嗎?
血就這樣一直滴,滴紅了先前被撕爛的純白紙雕碎片,朵朵血花就這樣在紙雕碎片與冰晶上綻開,一滴又一滴。
刀鋒亮著鋒利的光芒,一瞬間,我的眼前閃過一抹銀光。
阿歲右手持著的刀刃,倏地自他左手的傷處劃下,如細流般的鮮血流了出來,鮮紅的液體彷彿停不下來地流竄地面,湧入地面上的紙碎中……
「阿歲!你在做什麼!?」睜著眸子,我叫出了聲。
「不打緊的……」沒有回頭,阿歲淡淡的應道。
「喔?」暗紅色的火光渲染下,我望見伊蓮挑眉望著阿歲,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阿歲一個收手,地上的紙雕碎就像活起來一般,紛紛從地上飄了起來,約莫在及膝的高度時早已被撕碎了的紙雕頓時一片片拼湊了起來……
不到五秒的時間,那些紙雕便完好如初了,就連上頭的血跡也一掃全無。
望著這一切,我依稀能感覺得到有一種我不太熟悉的質流在空間中逐漸增加。
血色的液體仍是不斷的滴落,阿歲手中的紙雕正在改變著,數枚紙雕轉化為圓環狀的紙陣,暗紅色的火焰盤旋其上,不斷向內注入著。
「紅蓮百貳壹,炎火令羽,落!」
而後在紙陣之上,暗紅色火焰構築而成的蓮花浮現而出、一瓣一瓣地綻放著,隨著阿歲冷靜的嗓音,無數暗紅火炎之羽疾風般掃過四周。
究竟是血還是火焰,我已經分不清楚了,也許是連流出的鮮血,也化作了紅蓮般的焰火,溫柔而強悍的暗紅色火焰燃燒著,冰晶瞬間消散了大半。
阿歲……好強。
「哼。」手環發出輕鳴,海藍色的火焰燃燒著,伊蓮手中燃燒殆盡的符紙化為陣法,在腳下的地面上轉動著。
隨著伊蓮口中喃喃唸著的陰陽令,旋發出無數的冰柱,抵消了阿歲的攻擊。
兩種恰巧相反的顏色,與兩方間全然不同的氣質,雙方的術法衝突著。
「夠了,停手吧。」揚手的瞬間,伊蓮解除了所有的術法,往後躍了一大步、拉開了距離。
「師兄,請解開嵐身上的毒。」維持著備戰的姿態,阿歲開口說道。
「那不是什麼嚴重的毒,一下子就會好轉了。」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灰塵,伊蓮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微笑。
……這樣還不夠嚴重嗎?
「稍微嚇你罷了,自己看看吧,他的臉色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用下顎指了指我,伊蓮挑眉說道。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轉過頭確認過我的情況,阿歲皺起眉頭向伊蓮問道。
「決定。」瞇了瞇異色雙眸,伊蓮打了個呵欠,而後吐出了兩個字。
「決定?」不解的反問,阿歲跟著解除了術法,紅蓮般的焰火一瞬間便消去了蹤影,純白的紙雕宛如雪片般地飄起、還原,迅速飛回阿歲的手中。
「你猶豫得夠久了,打算離開就快走吧,千禾歲。」瞇起狹長的雙眸望著阿歲,伊蓮側頭說道。
「果然瞞不過師兄呢。」將紙雕收進懷裡,阿歲嘆了口氣回道。
阿歲猶豫要離開這邊很久了嗎?慢著,所以伊蓮是為了讓阿歲下定決心才做出這樣一連串的事情?
「無論是演技還是實力隱藏,都還太弱了。」轉身離開前,伊蓮停下腳步、說道。
「師兄……不攔我嗎?」沉默維持了幾秒,阿歲斷斷續續地開口問道。
「攔你?呵,怎麼會?」回過頭,伊蓮綠色的那隻眼眸瞥了我們一眼,又道:「有緣我們外面再會吧!」
等等,伊蓮剛剛那話的意思是他也要走?
……默了默,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頭有些痛,總之,還活著就好。
嘆了口氣,我按了按微微抽痛的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