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2日 星期日

《臨水抄》卷四 〈第五章〉忠誠與忠誠,騷動之心(上) (二)


 青陌府旗下的主系勢力,是以青陌府為中心、效忠的十個家族派系,十堂齊聚以來,核心勢力僅替換過寥寥幾次。

「青陌十堂」──為青陌府歷代發展下收納各系勢力人才,最終形成的勢力型態。

不成文的規定中,青陌十堂分作「右列」五堂、「左列」五堂。

「右列」之首為慕容堂,而後為司徒堂、千鳥堂、露井堂、七淵堂。

「左列」之首為百鬼堂,而後為天牙堂、絳羽堂、樞羅堂、葵津堂。

五堂各自成一系統,左與右之間彼此合作、互助,並監視彼此。

此一系統之全盛時期,堪稱完美結合每一派系、人才鼎盛,而這將青陌府之實力發揮完全的,正是前代家主──青陌言漊。

當年青陌言漊之死為不解之謎,也太過突然,應當負責家主護衛的右列過失難辭其咎,亦未能向左列妥善解釋,雙方的關係間產生了裂痕與芥蒂。

左列強烈地質疑右列未能善盡其職,而如今右列仍執行著前代留下的職責,負責輔佐與護衛少主。

歷代以來,十堂之間的關係宛如巨大結合的鎖鍊,彼此間相互拉扯早已無法分離。

而在青陌言漊的布局下,效忠著青陌府的十堂間,這份連結更前所未有地強烈。

因而即使遭逢家主之死這巨大的衝擊,也並未能使青陌十堂分裂,而轉以少主──青陌恭月為中心,效忠並盡心盡力。

而此次少主失蹤一事,使得青陌府兩列間的裂縫再度浮上檯面……

 


 

青陌府東院,為青陌十堂專門處理公務的院區,佔地極其廣大。

其中之分區,主要以青陌十堂於府內的分堂部門所構成,建築上分作東西南北四個方位之廂房排列。

四年前,青陌府主言漊辭世之後,十堂於府內辦公的九成人數便是被集中至此,少主青陌恭月居住的北院僅僅留下一成的人手。

 

──現在是上午辰時。

澄澈湛藍的天幕中,全無一絲雲影,陽光耀眼地灑落於淺色石階之上。

石階上映著數道黑色人影。

矗立在眾人眼前的,便是坐鎮於東院正中央的大廳堂。

絳紅色的瓦頂,在陽光照映下散發出內斂而優美的色澤。

規格呈現四方的高大建築,地基以數十根約二人高的粗石柱,穩固地高高支撐著,石柱之上便為大廳堂本體的建築。

正面為一扇高大且厚重的深色銅門,面向西方,銅門前的左右兩方各有一座青陌守護獸的石像,再前方則是從地面高迎至門前的淺色石階。

必須有五位以上青陌十堂之堂主或代表人物匯聚於此,又或者,是專司結界的葵津堂主在此,才能啟動術法,使這大廳堂的巨大銅門開啟。

這用於堂主級會議的大廳堂,本身便是青陌府結界的重要術法核心之一,具備有相當強大的術力構造。

陽光下,十六個人影,站立於淺色的石階上,分別為七名堂主或代表,及各自的心腹隨從。

其中一人穿過人群,向前走至銅門前五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只見他水平地伸出右手,掌心向下,一根透明的淺紫色柱子無聲無息的從地底浮出,彷彿自地底抽出般。

這是「地之柱」,在大廳堂的外圍一共有十二根,屬於封閉結界的其中一種高級形態,隨著結界制約的條件不同,存在多重的開啟方式。

而後,眼前大廳堂那高大的銅門敞開了。

幻影一般地,建築內部映入眼簾的,是相同五、六人高的厚重銅門,銅門開啟的聲響持續地迴盪著,一扇接著一扇,彷彿無止境的鏡面照映,層層向內不斷開起。

一陣亂風拂過眾人的面頰,直至最後一扇門徹底的開啟,風便止歇了。

立於大廳堂之前的此人,正是能夠獨自開啟大廳堂的葵津堂主──葵津仁之介,專司青陌府的結界。

深褐色的長髮過腰,柔和而蓬鬆的髮流帶有些許的弧度,大大地右旁分。

上半部長髮以淺黃色髮帶優雅地在腦後繫起,綁髮處落下兩道長長的髮帶末端,輕輕地飄動於後半背的長髮之上。

俊麗的輪廓之中有著一雙海藍色的深邃眼眸,眼神沉穩萬分,宛如止水一般,毫無波瀾。右臉頰外側上有著兩道爪痕般的細白疤痕。

身穿一襲黑藍色的寬袖黑滾邊術士袍,袍子長度及膝,高高的寬領僅比肩膀略窄一些,低頭時下顎便會略微被掩去,袍服的正中央為雙排的金屬黑釘釦。

褲著為灰色的百褶長褲,長度幾乎及地,走動時僅會露出黑色短靴的鞋尖。

葵津仁之介,為十堂之中最為年長的一位,現年三十半。

身為青陌十堂的根基與平衡者之一,葵津堂主有著相當沉穩平和的性格,也與同是平衡者的七淵堂主交情甚好。

對於少主失蹤一事,即使身處遠方,仍然即刻趕回府內。

大大地敞開的層層銅門之內,大廳堂的內部一片漆黑,彷彿虛無之境。

所有人邁步進入殿堂之內,葵津堂主殿後走入,而後再次將地之柱封了回去,剎那間,銅門再度層層關閉。

這是青陌十堂堂主級別的關門密會,沒有書記,沒有閒雜人等,就連侍從都一律遣散。

青陌府少主失蹤一事,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就連青陌府內的堂主、幹部之外的人士,也徹底封鎖消息。

倘若被其他人知道,這會是青陌府被各勢力分食的極大縫隙,亦會引發青陌府內部的恐慌,最重要的是……目前行蹤不明的少主,極可能會因此落入更加險惡的處境。

所有人都步入大廳堂,半晌,室內逐漸有光線亮起,是術法燈的白色光芒,亮度充足而柔和萬分。

葵津堂主伸手向左一揮,眾人的身前首先是憑空出現了一扇紙門,接著,多重複數的紙門不規則地出現,數秒內快速地組合,在大廳堂中構成了此次密會的隔間……

所有人各自邁開了步伐,緩緩步入了隔間之內。

隔間之內,是清雅而霸氣的寬敞空間,沒有過多繁雜的裝飾,四面牆邊,固定間隔中放置著幾架高高的燈籠架子,深色的木質架身纖細而優雅,上頭掛著幾盞透著漂亮火光的白色燈籠。

門邊則是略有高度的茶水桌台,邊上站著約莫十五、六歲的黑髮黑眸少年,穿著一襲淺茶色長袍,一如往常的在腰際以橘色麻花繩繫了個蝴蝶結,狹長的眼眸有著豔麗之姿。

不能放閒雜人等進入密會之間,因此今日仕從的職務由天牙堂之席家么子──席雁然負責。

安靜地沖著熱茶,墨色的漂亮眼眸看見隔間之內人們那嚴肅的神色,這讓他確切感受到少主這次真的陷入了不妙的情況之中……

大廳堂密會隔間的最前方,有一張格外顯眼的木雕大椅──今日的主位,是空著的。

而所有人正是為此而來。

主位的左手邊與右手邊,一共有兩列各五席的坐位,此為十堂之位,兩列呈現水平對視的擺放著,各列的坐位與坐位之間則是有著優雅紋路的平滑石製茶桌。

所有人依序就坐後,席雁然默默地給所有人上了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