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紅色的五角護符發動了。
轉瞬間化為了金色的翅鳥盤旋著,抵消了前來追擊的鬼族白狼所施放的攻擊。
翅鳥的守護下,剛清醒過來的青陌恭月與澄極奔著。
樹林中,如今滿是燒灼的痕跡,白狼奉命前來擊殺兩人,毫不費力地從後頭追上了兩人,奔走於樹林之中,保持著一定距離,以中程距離的術法攻擊著。
白色的髮絲飛揚著,此刻,白狼內心的感受十分複雜。
魅迦喜怒參雜的反應,讓他的心隱隱作痛,曾經,她並非是這樣的人,然而自從那「最後的那一日」過後,她轉變了……
「好強的護符……這樣主子或許有救了……」望著在身周飛翔著的金色翅鳥,澄思考著。
「沒辦法,一開始為了拉開距離,兩枚護符都用上了。」青陌恭月皺起了眉頭,瞥了眼後頭,隱約地可以看見白狼高挑的身影。
「……不回去的話,嵐…他八成會死。」青陌恭月明白敵人實力,也明白同伴的心意,但自己怎麼可能就這樣逃走?
「……回去了…又能做什麼?主子要我們逃走……」望著恭月,澄神色痛苦地說著。
「或許,可以帶他逃走。」翠眸中眼神一歛,青陌恭月啟唇道,估算著前進的方向,打算繞回去……
「小心!」
攻擊突然從兩人前進的方向出現,青陌恭月扯過了澄,兩人摔下了一旁的斜坡,翻滾了幾圈。
「差不多了,來完結一下吧,我還得把你們的頭提回去呢……」勾起了妖異而優雅的微笑,出現在兩人身前的,正是鬼族白狼。
一擊便殘酷地滅去血麒麟,那場景此刻在兩人心中,依然鮮明萬分。
護符的效力消失了,沒有金色的翅鳥,雙方此刻正面對峙著。
青陌恭月靜靜地佇立著。
……腦海中,除了這個方法以外,什麼都想不起來。
深翠眸子望著白狼,青陌恭月將手伸向了自己的頸子,而後觸摸到了始終帶著的金項鍊。
──十九月牙鍊。這個名字浮現在心頭。是絕對不能解下的鍊子。
然而,只剩下這個方法了。否則,一定無法趕回去救嵐。
──對不起,對不住了……。
不明白自己是在對誰道歉,恭月的眼眶中泛起了淚水。
一用力扯斷了金色鍊子。
青陌恭月再度睜開的雙眸中流露著清冽的神色。
而正準備了斷兩人性命的白狼卻慌了……
「…藺…天…?」
在白狼眼中,原本氣息淡薄的青陌恭月,已經有著天大的差別,那是他不可能誤認的氣息……
──屬於早已消亡的鏡之界守護者──藺天的氣息。
……那麼魅迦那邊的,怎麼會?白狼的雙眸緊盯著青陌恭月。
「過來吧。」翠色的長髮披散在肩頭,用力地捏著掌心中的金鍊,青陌恭月開口喊道。
因循著青陌恭月的召喚,巨大的圓陣浮現於半空之中,紫色的火焰熾烈地燃燒著。
青陌恭月並未恢復記憶。
但此刻的舉動,卻是深植在記憶的最深處,那他所失去的、最重要的人所留下的囑咐。
為了召喚足以毀滅眼前敵人的存在,他違背了與那人的約定、取下了項鍊。
圓陣內紫色的光環中,青陌的靈紋威嚴地閃現而出……
此刻,青陌的守護神獸回應著青陌之主的召喚,自妖靈之地踏入了西山。
──為吾等之主,滅卻敵者。
神獸的意念傳達到了白狼腦海。
「為什麼妖靈地的……竟會與人類……」金銅色的眸子驚愕地望著眼前的場景,此時,白狼心中一個接著一個的不可能被顛覆了。
……出現在白狼面前的,是無法以完全體姿態戰鬥的他,所無法對抗的存在。
是雨,一滴、兩滴……透明的雨水自天際傾瀉而下。
在青陌恭月的視線之中,白狼選擇退去了。
□
雨水落下著。
透明的雨點,劃過眼前,打落在身上。
鮮血自體側淌落著,溫熱地染紅了地面。
我側著臉,身邊那赤色的腥土映入了視線,那其中飽含的……
「是我的血…嗎?」我受傷了?
雨聲吞沒了我的話語。感覺不到。右手。
好冷。
「藺天,快逃!快走啊!」
──是誰?
──在呼喊誰?
──誰……
好悲傷的聲音。
腰部與足部一施力,我自地面躍起、站直了身子。
隔著廣大落下的雨幕,望著眼前的情景,我眨了眨雙眸。
右手沒有了,肩側的傷口血色淋漓,連骨頭也一併被扯斷了,側腹撕裂開來的傷口更是一團亂……
「快逃!」是剛才的嗓音。
「你在跟我說話嗎?」轉過頭,我疑惑地望向了他。
逃?為什麼?我不曾逃過。不管是面對最後或者是…?
「……。」
什麼?我想不起來了。
仰著面,透明的水珠打落在臉龐上。
「水,是屬於我的。」我想到了,對了,是這樣子。
──而火,是你的。
你是誰?在哪裡?為什麼…不在這裡?
「好煩啊,紫色眼眸的女人啊,是你,弄傷我的嗎?」
我是誰?想不起來。
但那又如何,現在,身上的傷口好痛。
天下萬水,是我的。
世界的天空騷動著。
是我。
我在這裡。
呼應著一切,我將意識展開。
五指的指尖上浮動著銀藍色的符紋,雨水匯流到了我的身畔,天際的、落下著的。化為了巨大的洪流,質流凝聚精化著。
而後雨聲停止了,化為了水龍。
凜冽的氣息淨化著四周,雲影消散,淺暮色的天空之下,水龍鱗片的銀藍之澤映入了眼簾。
很好,這感覺倒挺熟悉的。我勾起了嘴角。
「騰龍,擊殺。」
龍咆哮著,迎擊敵手,千百的鱗片便是千百之刃,花散、幻沒、齊聚,水龍的狂暴之刃面前,一切終將撕裂。
「本宮會殺了你,一定會殺了你,一百次、一千次、生生世世……」
「你哭了嗎?」消散的身影中,那女人哭了嗎?
「咳……」隨著咳出的鮮血,意識已無法凝聚,符紋與水龍消失了。
四周,風聲流淌著。
「藺天。」桎梏著他的枷鎖消去了,青銅色的髮絲飛揚著,他跑了過來……
「太好了,你還……」活著。為什麼?心底有些輕鬆的感覺。
我眨了眨眼眸。眼前所見卻是一遍地黑暗。
無論是傷口的疼痛,或是身軀的感覺,似乎都麻痺了……
──你在哪裡?心底不斷地疑問著,連心都疼痛了起來。
──我卻連你都無法想起。
「藺天!」
啊,真是焦急的嗓音呢。
我只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