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6日 星期六

《臨水抄》卷四 〈第十四章〉悲嚎的空乏之瞳(四)



「放心,本宮會讓你維持意識的……」她抿唇輕笑著,刺入我體內的右手五指似乎注入了什麼,將我潰散的意識再度集中了起來……

「咳、咳……」不斷嗆咳著鮮血,呼吸困難,這幾乎在自己的血液中溺斃的感覺真不好受。

難以形容的劇痛中,一度模糊的視線,殘酷地再度轉為清晰。


「呃啊…啊、啊──咳……」她的手一點一點地前進著,從五指刺穿撕裂開來的傷口,她緩緩地將整個右手掌伸進了我的腹部之中……

傷口,越裂越大。

那人跪在了我的身上,低下了身,異色的雙眸,淺紫膚色的豔麗容顏與我僅有不到半掌的距離。

右手仍然刺在我的腹部之內,隨著呼吸,一陣一陣劇烈的疼痛籠罩了我,好痛……

低下頭,她的淺紫色的髮絲滑落在我的臉側……

「喊我的名字,喊本宮的名字呀,喊我魅迦,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樣……多久沒見面了呢?」一紫一紅的雙眸慌亂地在我的臉上尋找著什麼。

她倒吸了一口氣,異色的瞳眸中忽地蓄滿了淚水。

「藺天,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唇瓣微微顫抖著,帶有些微溫度的淚水滴落在我臉上、滑落。

「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呵呵……」被燒灼的淺紫側臉上,焦黑的表皮剝落著,接著,她卻笑了。

彷彿這是她應該受到的懲罰一般,側著臉,她輕柔地觸碰著面龐上被銀焰灼黑的傷痕。

而後,那雙空乏的瞳眸望向了我。

我想起了曾在靈曦墓一旁的湖中,曾經見到過的…幻影似的景象……

在那樣或許可以稱作回憶的場景裡,是否曾經有過這樣一抹紫色呢……

我無聲地望著她。

……魅迦……那是她的名字嗎?

「……吶,聽我說,我好想你,好想蒼幟,好想你們、不…我,好想殺了你…對了…在那時候,要是能殺了你就好……」

側著臉,她望著我,卻也不是我,情緒劇烈地改變著,那雙空洞的眸子望著的,是一片虛無……

「都是你,分明能不死的,鏡之界什麼的,捨棄不就好了嗎?是你壞啊……你明明知道蒼幟一定會陪著你……都是你……」

一臉悲憤的神色,她的左手在我的體內抓刺著,我的內臟產生了嚴重的破損、被扯裂到了不對的位置上……

「咳、咳呃啊──咳啊……」一口又一口的鮮血吐了出來,然而血液還是不斷地湧出。

「魅迦,你放開他!放開他!不准碰他!」

伴隨著衝撞牢籠的聲音,鳴冽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傳了過來…鳴冽他…還活著……

「哎呀,你醒啦,鳴冽。」偏過頭,魅迦將視線投向了束縛著鳴冽的黑色牢籠。

「哈、咳啊……」視線中,鮮血飛濺……

她抽出了,深深刺入我側腹的右手,那瞬間我吐出了無數的鮮血,腹部的血壓猛地改變了,原本堵住傷口的異物離開了體內……

鮮血噴濺而出,血液正快速地自體側的傷口離開我的身軀,不久,四肢傳來了寒冷的感覺。

「不能…不可以…不能這麼簡單…就讓你死掉……」將手高舉於我的眼前,如今那泛紫的蒼白左手,已覆上了滿滿的鮮紅。

我的體內肯定殘破不堪了吧?疼痛到了一個極限,但意識卻還是萬分折磨地維持著清醒……

「魅迦,你住手啊啊!藺天你快逃……快離開啊……她瘋了,她會殺了你的……」鐵鏈被拉扯的聲音與鳴冽悲傷的嗓音持續地傳過來。

然而……無法做出任何行動,我的身軀彷彿不是自己的一般,不受控制地抽搐著。

那女人的雙手扯起了我的右手,一手按著我的肩胛骨,一手拉起了我的右上臂,用力地一扭、反向折斷了我的手……

「不要啊──住手!」是鳴冽。

骨頭發出了一聲脆響,斷了。

宛如摘花折枝一般,她將我的右手整隻自身體上撕裂、拔了下來……

「咳……」無法忍受的疼痛影響了我的心跳,宛如要將生命咳出體外一般,我將鮮血傾吐而出,眼前一片漆黑……

右手,斷了,徹底感覺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