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色的髮絲被風吹動,輕柔地飄過眼前,我伸出指尖想要攔住那一縷逐漸化為光點的髮絲。
──聲音迴響著。相當地清脆。
視線中,從指尖開始,皮膚的表皮,像是花苞一樣的向外綻放著,花瓣凋零地飄散開來,發出了有如玻璃破碎一般的聲音。
飄落的花瓣化為細小的蝴蝶,帶著閃耀星芒的鱗粉,飛往四方,映照著每一處、每一處的景色。
我轉過頭,有著黑色長髮的那人映入了眼簾,黑色的瞳孔映著蝴蝶的鱗光。
「鏡子,就算碎做了千瓣蝶,其鱗也映照著世界。」
他的嗓音在我的心中響起。強烈的心跳逐步模糊著。
自己正在支離著的感受,一點一滴破碎著的知覺,都像是被麻痺了一般,視線失去了焦點。
伴隨著更多更多的破碎聲響,在群蝶飛舞的紫色天空下,我闔上了雙眸。
都無所謂了,一切都……可以了。
最後,身軀、魂魄與每一分意識,逐漸地像是倒影般的從這個世界淡薄了起來……
伴隨著最後一絲氣息的滅去。
一切一分為二。
□
好冷。
順著迎面而來的寒風,我聞到一陣清冷的花香。
身體好僵硬,我睜不開眼睛……
「……醒醒,在這睡著的話可是會感冒的喔。」一隻溫暖的手撫上了我的面龐。
好清澈的聲音,像是流水或是風一般,帶著陽光似的溫暖感覺。
睜開了眼,我望見一片雪白的世界,淺藍色的天空下,雪白的雨輕柔地落下著。
一陣陣自枝頭飄落的雪白花瓣映入眼簾,宛如落雪般動人。
樹上雪似的純白梅花正盛大地綻放著,寒冽的香氣襯著不斷落下的雪白花瓣,一時之間讓我完全作不出反應,好美……
放眼望去盡是綻放著雪白花朵的梅樹。
「啊,太好了,你終於醒了,身上都積了一層花瓣了呢!」
我赫然發現身旁蹲著一個歲數和我差不多的人,純黑的長髮鬆散地披在肩上,一雙暗紅色的眸子相當透澈,襯著他暖暖的笑容,顯得十分溫柔。
他的右臉頰上有著相當醒目的赤紅色紋路。
「我剛剛還在想著…要是你沒有醒過來,那我該怎麼辦呢。」淺淺的微笑著,他開始動手輕拍掉我身上的花瓣。
我正打算開口說話卻只能發出幾聲嘶啞的話語,天啊……這裡真冷,說不定才十度左右而已……
「喝杯暖暖的薑茶就會好了,別擔心,還站的起來嗎?」望了我一眼,他伸手將我扶了起來,指了指梅花樹林旁的一棟小屋子說道。
我感激的點了點頭、努力地移動起有些麻痺的雙腳,怪了…感覺四肢好遲鈍?
……這裡到底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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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件厚一點的外掛給你,稍微等我一下。」從桌上的茶壺中倒了杯熱薑茶給我後,他眨了眨暗紅色的雙眸說道。
見我點了點頭之後,他便轉身掀開布簾走進了後面的房間。
屋內的火爐中木頭正燃燒著,燒得火紅的木材發出細小的聲音、幾絲的火星飄了出來。
比起外頭冷得像是要降雪一般的溫度,這裡的溫度真是令人眷戀,喝了口薑茶後我有種重生的感覺。
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感覺一時之間……似乎有什麼事想不起來……握著裝有熱薑茶的杯子,指尖到掌心漸漸暖了起來。
淺淺喝了口薑茶,薑特有的辣感和香氣混合著淺薄的甜味滑入喉嚨,好溫暖。
二川璃行?女裝?不對……
原本是在青陌府和大家一起喝茶的樣子,然後大姐給了我碧藍色的玉珮,似乎是叫做水魄。
啊!那時候水魄和我手心的紋印起了反應!?大姐似乎很訝異的說了……遠距離什麼的,是被什麼術法傳送到這裡了嗎?
遠距離是多遠呢?
這邊的氣溫和青陌的差距頗大,我不禁煩惱得皺起了眉頭。
嘆了口氣,我稍微轉移注意力,望了下周圍,空間不大的屋子裡頭擺設得相當簡單。
擺放著茶壺及茶杯的方正木桌、兩張椅子、燃燒著的火爐,以及一個靠著牆壁擺放的木櫃,僅此而已。
所有的傢俱都十分地樸實,幾乎沒有任何裝飾、漆色,屋內整理得相當整齊。
「呵,感覺好些了嗎?」從後頭的房間裡走了出來,他笑了笑、遞了一件稍厚的淺茶色外掛給我。
「謝謝。」我接過外掛、穿了上去,開始觀察起這位發現我的人。
身高略矮我一點點,大概有一百七十公分,五官很是清秀、氣質很好,說到氣質這點有種甚至比恭月還好的感覺?糟糕,這讓恭月知道我大概會被揍……
一頭蓬鬆柔軟的純黑色髮絲,帶有優雅的弧度、微微向內捲著,長度大約過肩。
深黑色的濃密睫毛,襯托出漂亮的眼型,暗紅色澤的瞳眸給人柔和的感覺。
右側臉頰上的赤色紋路相當特別,像是由纖細新月狀與牙狀組成,很是平滑地存在於蒼白的肌膚上,簡直就像是那邊的皮膚天生就是赤色的一般。
看起來年紀上應該和我差不多,望著他,說不上為什麼……
總有種寧靜和熟悉的感覺?
待在有火爐燃燒的室內、穿上了外掛後體溫漸漸恢復了,啊,剛剛我的聲音沒問題?
謝天謝地那詭異的女聲終於恢復了,倒是身後依舊存在的長髮令我很不適應,我摸了摸長髮,好像有些打結的樣子。
「我的名字是千禾歲,你可以喊我阿歲就好了。」
勾起嘴角,阿歲笑著如此說道,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呢。
「我的名字是映川嵐,喊我嵐就可以了,謝謝你……不然我可能會凍死在外面了。」一想到剛才凍到有些沒知覺的情況,就覺得挺可怕……
我躺在那裡多久了呢?應該不是太久的事情,但四肢也麻痺得七七八八了。
「應該是不會凍死,不過穿著這麼薄的衣服,再躺下去就真的挺危險了呢。」望著我的臉,阿歲先是輕笑了幾聲,而後微皺起眉頭說道。
「哈哈……」聞言,我跟著乾笑了幾聲……衣服薄嗎?
比起阿歲身上的淺褐色長袍,是薄了不少沒錯,但至少是換上了秋季的袍服了,要是還像前幾日一樣穿那麼輕薄的衣服,一定會凍傷的吧?
還好衣服剛好都換成厚一些的秋季袍服了。
「對了,嵐怎麼會在靜濂園裡呢?」側了側頭,阿歲開口問道。
「靜濂園?請問…這裡是……哪裡呢?」沒聽過的地方,真令人頭痛…這裡到底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