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20日 星期三

《臨水抄》卷三 〈第八章〉記憶的末端,那燦金色的瞳眸(二)


 「嘖嘖,還有力氣說話是吧?」

……聲音在不遠處!?

冉將視線轉了過去。

金色的長髮有些凌亂,男人伸手抹去嘴角的血絲,湛藍色的瞳孔倏地看了過來。

殺氣,實質般地欺身而上。

「就憑現在的你,壓根兒動不了御弦家的弦術吧?御弦明寒。」仍是那令人厭惡的笑容,他的眸子再度看向了明寒,挑釁地抬高了下顎。

而後,我看見明寒垂下眼簾,再度抬起的面容中,褐色雙眸中有著堅定的神色,伸手拉下斗篷,他側頭道:「動不了弦術,也有動不了弦術的辦法。」

斗篷落下,我在明寒背上看見的是有著紫黑色刀柄與金色護手的黑鞘長刀,也看見了明寒的穿著。

自肘下開衩的長袖短外套,有著白底赤色的直條紋,袖口有著一段赤色滾邊,最末端垂掛著深紫色流蘇的金環連接著開衩的袖口。

短版外套內是大大開領的V領藍黑色內著,長度僅略長於外套,露出了腰身。

「戰袍!?明寒…難道你一開始就打算……」睜大了雙眸,望著明寒,冉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

冉會這樣子說…難道明寒早就預料到會遭遇戰鬥!?

有些低腰的腰帶為深青色的黑橫紋綁帶,其上綁著重疊的雙重大布緞蝴蝶結,深紅色布緞構成的蝴蝶結下方延伸出數股布緞,整塊布緞上面有著平均的金色扇形紋路。

雙層的下袍,上層為與外套相同的白底赤紋、下層較長為帶有緞面光澤的淺淡金色與藍黑色格紋。

布緞蝴蝶結拉長的尾段有著黑色邊緣之雲紋,深紫色麻花繩與布緞蝴蝶結交錯、綁在腰際纏繞著,環狀的麻繩蝴蝶結在蝴蝶結布緞的掩映下,呈現出相當華麗的感覺。

凜凜之姿撼動人心……

解開了黑鞘長刀的綁繩,明寒將長刀水平持在胸前,帶著褐色露指手套的修長雙手分別握上了刀鞘與刀柄,銀芒閃現,俐落地抽出了長刀。

刀上沒有多餘的裝飾,有的只是相當的重量感與鋒刃上流轉的冰冷光芒。

拋下刀鞘,一揮有著完美流線型的長刀,明寒將刃尖直指敵手,清麗俊逸的面容上,有著我未曾見過的狂氣神色。

深青色的底帶上以紅色髮帶束成蝴蝶結,高綁而起的墨色長髮,大肆飛揚著。

……明寒的感覺,改變了。

「喔?」對方頗有興致的望著,如同刻意等待一般,並沒有其他動作。

此時的明寒已經和我曾經見過的他完全不同,不,應該說,從冉的記憶一開始,明寒就與我在靈曦墓所見到的少年完全不一樣了……

我不曉得他們經歷過什麼樣的過去,也不清楚他們接下來要面對的未來,但我相信他們都是不會被輕易擊敗的人。

「冉,你先後退一點。」

小聲地對冉這麼說道,明寒的目光仍沒有從對方身上轉移,左手手指微動,幾乎看不見的銀色弦線更加地隱匿於空氣中。

「嗯。」淡淡地應了聲,冉向後退了一段距離,傷口的血已經逐漸凝固,但腳步仍有些不穩,更別提施術了。

持著長刀,明寒宛如武神般站立著。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兩人便直接對上,骨爪與刃相交,令人心顫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

捂著嘴,冉轉頭咳了幾聲,而後視線緊盯著敵人,伸手從懷中拿出了符紙,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著,強風吹得眼睛有些乾澀。

冉視線的焦點鎖定在對戰中的兩人身上,似乎想尋找敵人的空隙……

一陣刻骨般的刺痛毫無預警地從背後傳來,猛地一回頭,一雙淺翠色的眸子毫無感情地望著冉。

這傢伙……不正是比武大會時,和恭月對上的那人嗎!?

霎時間,我的記憶與眼前的傢伙重疊,腦袋彷彿有一瞬間是空白的,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相同的死亡氣息還有那和橉咎一樣的灰色長髮。

幾乎是反射性的,冉立刻伸手想將背上深深刺入的三根長針抽出來,但黑色的長針卻在被抽出體內前,在幽藍色的火焰中全然化為虛無。

然後,身體動彈不得了!

緊握著符紙的手顫抖著,冉咬緊牙試圖抵抗控制,手指卻還是一根接著一根地鬆了開來,接著白底金紋的符紙落下了。

睜著眸子,無法改變的視線中央,那高綁著馬尾的灰髮少年,姣好的面容上有著和比武大會時一樣的翠色眸子,與相同空洞的眼神……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難道是自比武大會中消失後,便到了這裡嗎?

現在就算身體無法移動,但五感還是存在,然而身後那應有的打鬥聲卻不存在了。

……明寒呢?不是還在和那金髮的打鬥嗎!?

「抓到小兔子了。」

是我沒聽過的嗓音,不屬於金髮男人或是我方的任何一位,更不是未曾開口的翠眸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