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20日 星期三

《臨水抄》卷三 〈第八章〉記憶的末端,那燦金色的瞳眸(四)


 對方不疾不徐地走了過來,腳踝處圈有銀色立刺金屬圈的過膝黑靴,給人很有殺傷力的印象,被那立刺踹到的話,可不是開玩笑的……

眨眼間,視線倏地向左方大幅移動,明寒細緻的面孔映入眸中,而後冉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迅如雷的一掌猛烈地向明寒擊去。

只見明寒如同早已預料到的同樣迅速側身閃過,手指微動,如風般的細弦直往操縱冉的斗篷怪人襲去,空氣流動間,斗篷被撕裂、那人的頭顱自頸部滾下……

沒有預期中的鮮血飛濺,僅是半秒間那人的頭重新飛回了頸子上。

沒了斗篷的遮掩,名為馬骨的操縱者終於露出了真面目。

有著纖細睫毛的眼眸中,一雙冷酷的眼瞳為黑與藍交織而成的蒼冰色,略微露出下白眼,神色陰鬱蒼白,讓人無法看穿想法……甚至有種光是靠近他便會被空無所吞噬的感覺。

馬骨的皮表呈現沒有生者氣息的蒼白膚色,樣貌秀氣卻透著無比的冷酷,薄唇上泛著淺紫色。

那人穿著樣式特別的純白色袍子,領口、寬大的兩側開衩與袖口露出了藍黑色內著,褲子為藍黑色、露出了小腿,穿著白色襪套,腳下踩著木屐。

令人注意的是左手前臂上裝備著的銀灰色馬頭骨,漆黑的眼窩之中燃燒著幽藍的火焰,那火焰自其中竄生而出,猛烈地燃燒著。

虛無的目光轉向了明寒……

不觸肩的微捲黑藍色短髮中,參著一撮撮細流般的金色髮流,髮尾捲翹著,於前額分開的瀏海中露出了兩側玉般亮麗的黑色小角。

約莫十多歲的容貌中,眼神顯得特別冷酷,惡鬼般地令人不寒而慄。

「使用屍傀符的鬼族,盡是些卑鄙的傢伙!」明寒低聲說道,淺褐色的眸子中憤怒一覽無遺。

左手橫向一揮,耀眼的金色弦線轉眼間封住了冉的行動,右手操縱著幾乎無法察覺的銀色弦線,明寒一勾手,掉落於消失弦分身旁的長刀頓時回到了手中。

「殺……」

隨著馬骨的話語落下,冉的身軀再次受到操控地向前,然而受到弦線的束縛並未能做出什麼舉動。

而那與恭月對戰的灰髮少年一把擲出了三叉戟,氣勢萬鈞的一擊止於空中交錯而過的纖細弦線……

一個呼吸間,翠眸少年來到了明寒面前,抽出身側的長刀直朝明寒腰際一個橫劈!

巧妙地微微側身,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閃過對方攻擊後明寒毫不猶豫地提起長刀向那灰髮少年右肩一個斜砍,鮮血順著大刀滴落。

被操縱著的少年縱使已往後退仍是受到頗重的傷,動作不協調地微微一滯,與此同時明寒將長刀往身旁地面一插,一個踢擊碎去對方左膝並將其擊飛。

明寒左手虛空一抓,灰髮少年在空中改變了方向,跌落於地面之前被弦線給綁在一旁的大樹上,低垂著頭看不見他的表情,而操縱者也於此時沒了蹤影。

沒有絲毫喘息的時間,疾速的步伐在地面揚起了塵埃,宛如暗紅色的災厄之風,紅髮男人再度以難以理解的速度追擊而來……赤色的骨爪連著青色的鐵鍊脫離手腕襲向明寒!

只見明寒自地上抽出長刀、一轉手將其擊落,我看見明寒額上的冷汗順著臉側滑落。

「真是天真啊,是察覺到那孩子還算是個人類而不下死手是吧?」安德雷湛藍的眸子望了過來。

「要是我願意,剛才至少有十個以上殺了你的機會,要不是主上……」收回骨爪,紅髮的男人再度喃喃自語了起來。

「髻,主上會生氣的。」硬生生地打斷了紅髮男人的話,名為安德雷的男人戴著覆指白手套的雙手中,一把半人高的詭異黑色長劍,自空氣中具現而出……

依稀能見到原本銀白的劍身,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攀附其上,彷彿具有生命力似的逕自迴旋著,長劍隨著安德雷的揮動發出刺耳的破風聲。

「那是……!?」明寒的雙眸警戒地盯著對方。

忽地,冉的喉嚨猛地收縮又被鬆開,一隻冰冷的手用力掐了一下冉的頸子,身體自我反應的咳了下,隨後一股冰冷的感覺抵觸上頸子……

視線內馬骨持著短刀的身影閃現了一秒,接著消失在幽藍色的火焰中。

剎那間一抹鮮紅噴濺至冉的側臉上,伴隨著的是劇烈的疼痛……霎時間所有事物都像靜止了一般,一瞬間聽不見任何聲音。

「……冉!?」明寒的聲音有些沙啞,眸中盡是難以置信的眼神。

「太大意了吧?御弦明寒,你以為馬骨那傢伙離開了嗎?」嘲諷似地笑了聲,安德雷的聲音擾人地傳入耳裡……

被劃破喉嚨的疼痛感令我難以思考,冉的視線很是模糊……

隨著明寒撤下方才打鬥時禁錮冉動作的弦線,冉的身體直接倒進明寒的懷中。

「抱歉……」輕聲說著,明寒將冉輕靠在樹旁,表情忽然轉為平靜……

憤怒的神色,斂於眸中。

微微一偏頭,淡褐色的瞳眸向敵方望去,墨絹般的黑髮隨著迴旋的風,在空氣中抓撓著。

──鏗鏘!

刺耳的聲響忽地傳來,明寒的長刀與黑紋長劍相交……

手中的長刀產生了裂痕,望著安德雷,明寒冰霜般的褐色瞳眸中蘊含著壓縮的憤怒。

……敵方怎麼只剩一個?

「反應挺快的嘛。」

咧嘴一笑,安德雷手中那滿是攀附著黑色咒文的銀白色長劍,發出尖銳地哀嚎聲響,一環不明的暗黑文字浮出並圍繞著劍刃旋轉。

「抓到了!」

他們兩人的周身起了陣亂風,而後我看見的是明寒再度被赤色的爪子從身後掐住頸子,接著那把半人高的細劍就此刺進明寒的左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