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幾秒,我開始極小聲的喊了幾下澄的名字。
我位於倉庫的中段,離門口還頗有距離,這樣的音量應該不會被聽見。
半晌,在倉庫的後段,傳來斷斷續續的悶響,我邁步向更深的地方走去,想要找到聲音的來源,而後,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個半人高的大木桶,外側貼滿了許多奇異的符咒封條。
「澄?是你嗎?」
靠近木桶的邊緣,我小聲的問道,隨後木桶裡再次發出幾下撞擊的悶響。
……找到了!
我心裡一陣開心,趕緊把大木桶上的封條給弄下來,大約花了二、三分鐘的時間,總算是把木桶給打開了。
看到澄的瞬間我嚇了一大跳,他被綁成了比稍早前還更慘的模樣,不只手腳和身體被綁住,連眼睛和嘴巴都被綁上,見狀,我把木桶給放倒,使力試圖把他從木桶裡拉出來……
這時我發現,從開始撕封條那時起,澄幾乎沒有再發出其他聲音,就連我現在拉動他的身體,他也幾乎沒有任何動作。
澄怎麼了……!?
一時間我慌張了起來,趕緊加快動作想把他給弄出來,反而笨手笨腳了起來,一方面又要小心不能發出聲響,等到我把澄弄出桶子外都已經過了十分鐘……
澄還是一副癱軟的模樣,幾乎一動不動,我趕緊幫他鬆綁。
我剛把他嘴巴的布條給拆開來的瞬間,澄立馬從口中吐了一個東西到邊上,在落地的瞬間發出了一小聲脆響……
「主子,這個……咳、咳……不是普通的符牌!」澄指了指掉落地面的東西,皺眉輕聲說道。
他右手按著頸子,看起來不太舒服,咳了幾聲,又對我說道:「嗚……全身好像被電到一樣,連舌頭都麻了。」說著,他探了探舌頭,臉色不大好看。
我看了一眼,那東西有種特別的質感,是象牙,外表看上去是拇指指甲大小的白色薄片。
象牙符牌的上頭刻了一些東西,是我看不懂的文字,看來這也是專門針對令牌妖的東西,怪不得澄剛才幾乎不會動,現在看來似乎已經沒事了,這讓我大大的放心了許多。
「這一幫人是專門在盜獵妖靈的……小妖曾聽前輩說過。」微微喘著氣,澄看起來不太舒服。
「盜獵妖靈……?」我有些詫異,沒想到還有這種事情。
啊!澄是令牌妖……想到了些什麼,我趕緊低聲向澄問道:「澄,你現在有沒有辦法回到令牌裡?」要是可以的話,接下來的逃脫行動會簡單一些。
澄搖了搖頭,他無奈道:「因為這些封印物的關係,以小妖現在的體力,恐怕是暫時沒辦法回去了……要是卡在中途的道路上,以後回不去也出不來就糟糕了!」
淺灰藍色的眼眸淡淡望了眼一旁的地面,是木桶上的符文封條與象牙符牌。
「呃,不要緊的,我再想辦法……」澄要是回不去也出不來,那真的就慘了。
交談間,我聽見外面有一些動靜,凝神警戒了一會兒後,我對澄說道:「你能動嗎?我們先想辦法離開,這裡不太安全……。」
「還可以。」澄點了點頭。
聞言,我攙扶著體力尚未恢復的澄,走向一旁的窗邊。
我先是自己爬上去一次,探頭望了下、確認外邊沒有人後,再退了下來,讓澄踩著我的肩膀、爬了出去。
澄看上去有些過意不去,露出了沮喪的表情,但就他的體力狀況,也只剩這個辦法了,畢竟窗子真的有點高度。
見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幾句,說了一些要他別放在心上、澄也幫了大忙之類的話語,他這才露出了有些開心的模樣。
我們兩人都順利的出了倉庫,暫時躲藏在圍牆邊最黑暗的地方裡,緩緩的靠近了大門,伺機等待能夠出去的空隙……
然而,事情沒有預想中的順利,那些人似乎會定期出來查看倉庫,我們才剛逃出來沒多久……
──他們就發現澄不見了。
接下來,院子裡負責看守的人,多半都被叫到了倉庫門口,被交代了幾句後就開始提著燈籠四處打轉、找起了我們。
糟糕……會被發現的……
現在大門的看守增加到了四個人,沒可能從原路出去,而我們距離倉庫的門口並不遠,目前能夠躲藏於此,也只是因為圍牆下足夠黑暗,要是光線充足一點就會完全暴露身形……
如此一來,被院子裡的其他人發現也是遲早的事。
心裡一急,我一逮住了個空隙便拉著澄,向看守較為薄弱的一方盡量無聲的跑了過去。
我們轉移到了一間建築的背面,那裡的牆面有個不大不小的凹處,正好可以容納我們兩人,倘若光線照了過來,也正好有一個絕佳的落差角度,因而不會被發現……
暫時在陰暗的轉角處蹲著,我負責望風,看有沒有可以逃出去的空隙與其他路線,順便讓澄待在我身後休息。
大概是因為跑來跑去的關係,今晚的風並沒有讓我感到寒冷。
忽然,四周以一種非常平均的情況稍稍亮了一層,那是月亮的光線,風將稍早前遮蓋住月亮的雲朵給吹了開來……
我回頭看了眼澄,他屈膝窩在角落,抱著肩膀,有些發抖的樣子。
「澄,還可以嗎?」我有點擔心他。
澄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淺灰藍色的瞳眸再次睜開。
「小妖不要緊的。」那眸中,有著意外冷靜的眼神。
我有點愣住,沒有想到澄也有這樣冷靜,甚至可說是堅毅的一面。
「你好好休息,我會想辦法讓我們離開的。」望著他的模樣,我自覺該更堅強一點,於是對他點了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