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就先交給你了,就目前的情況,暫時是無法修復了,你再交給恭月吧。」
隨著阿天的話,伊蓮將布緞與其中的物品一同交給了我。
我打了開來,其中包覆著的是一枚從中間俐落斷成兩截的令牌,整體呈現被燒灼過後的焦褐色,只能隱約見到上頭寫著的青陌二字……
「怎麼會這樣?」我難以置信地說道,難怪恭月說到這件事的表情會這麼沉重……
「這可得等恭月他恢復記憶後,自己回家查明了。」抿了口茶,阿天聳了聳肩,說道。
「你……」青陌的令牌……恭月…回家…!?
「我自己也有想要的東西,所以金月他們另外五人會組成一組。」望著驚訝的我,阿天開始回答起我稍早的問題。
「而我和恭月……某種層面上,算是舊識了。」
輕輕一笑,阿天藍紫色的雙眸折射著光芒,煥發著微微紫紅的光澤……
「你到底……」我猜測的果然沒錯……
──喀啦。
房間的木門再度開啟。
「怎麼了嗎?」剛走進房內的恭月一面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望著我們,不解地開口問道。
「啊,是少爺呢!」
「啊!是少爺!」
跟在他身後走進門的是金月和銀日,兩人淺色的雙眸望向阿天。
他們似乎頗訝異阿天在這裡的樣子,也是……他們剛才就是出門去找他的。
「咦?怎麼都還沒吃午餐?……飯食會涼掉的,大家快點開動吧!」關上了門走進房內,一雙紅眸望著桌上的飯盒,琥藥皺眉認真地說道。
「……嗯?主子?」揉了揉眼睛,澄一臉迷糊地從椅子上爬了起來。
嘆了口氣,我苦笑了下,放棄對阿天的追問,罷了,總之現在開始……走一步算一步吧。
轉過頭,我望向正在挑選午餐的恭月。
有機會讓恭月恢復記憶,真是太好了。
□
與阿天相遇後的第二日入夜。自青陌府被送至天迴的第四日。
昨晚睡得相當好,環境優良、溫度適中以及很好睡的床自然是一個原因……
但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幾日曲折的經歷下來,也差不多是我的精神負荷極限了,昨日找到恭月這件事加上恭月失憶的衝擊,之後獲知了恢復記憶的方法,這一切讓我的精神疲憊值破表了。
如今既然已經和阿天約定好要參加鬼樓夜曲,為了得到瀧華,我也只好豁出去了……
走在最前方的是伊蓮、阿天,而後是恭月、我和澄。
昨日討論過後,恭月頗為爽快的答應了,但我實在懷疑他是不是因為我答應參加了,所以就乾脆想也不想的答應了?
而阿天問到澄的意願時,提出了倘若澄不願意的話,可以請琥藥代替他參賽的建議,雖然知道有危險性,但澄依舊不出我所料的選擇跟著我參加……
如此一來,使我有種拉了兩個人下水的感覺,雖然其中一個是我想要幫助的本人,可是……
黃昏一過,我們便離開了旅店,前往鬼樓夜曲的起點,聽阿天說,每一組的起點都在不一樣的地方,整個祭典的範圍開始後,將涵蓋整個天迴城域。
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的道路全變了樣,剛才還走在我們身邊的行人、一旁建築物中點著的燈火,全無蹤影,逐漸地,我們行走於一片漆黑之中。
唯一的光源,便是走在最前的伊蓮手上提著的赤色燈籠,帶有些微昏暗感的暗紅光線,照映出了地面鋪著的地磚輪廓。
影子與光源交錯著,忽閃忽閃地,似乎有些無法明確以肉眼見到的存在爬行其上,幻覺般地在紅光下呈現出宛如片面的殘影。
我眨了眨雙眸,才盯了一會兒,便有些感到頭暈,我趕緊轉移視線。
隨著兩側的建築物也陷入深深的黑暗中,四周的黑幕無聲地逼近著,夜色深濃如化不開的墨水一般,遮去了所有的景色。
伊蓮手中提著的燈依舊散發著赤紅的光,那光隨著加重的黑暗而更顯光輝,卻無法再照亮周圍更多……
「就快到了,祭典的地方。」走在前頭的阿天,轉過頭來,黑色的髮絲染上了赤色的光芒,同樣染上赤芒的白皙側臉上勾起一抹淺淺地微笑,清澈的嗓音以富有興致地語調說著。
我鐵定是瘋了,才會覺得這笑容帶給人安心的感覺。
嘆了口氣,我苦笑了下。
風,流動著,我抬起頭,只見頭頂也是一片墨黑色,天和地的交界消失了,存在的僅僅是全然的黑暗。
在近乎無聲的黑暗中行走,不知不覺就喪失了時間感,當我回過神來時,天空上高低錯落地掛著無數豔紅的燈籠。
無數燈籠那重重的光與影交錯著,映照出了地面的場景……
我們抵達了一個半圓形的小廣場,地面上鋪著滿滿的青黑色石板。
澄一臉嚴肅的望著我,相當緊張的模樣,恭月也是一臉相當凝重的神色。
沒有人打算開口說話。
氣氛很是凝重,四周流動的風給人相當窒礙的感受,這裡給我一種與孤狼神開通冥路時,略為相似的感覺。
廣場的正中央是棵枯萎的大樹,那泛白的樹幹寬度足以讓三、四個人合抱,充滿枝瘤的根部自地面竄出、掀起了廣場地面鋪著的石板,露出了底下近乎黑色的溼潤泥土。
不可思議的天空,枯木與廢棄的廣場,這一切顯得相當虛幻,宛如夢境一般,而後我在夜空中滿布如星辰的紅燈籠之間發現了散發著冷白色澤的滿月。
伊蓮將手上的燈籠掛在枯樹半腰,一處固定著的燈架上。
「鬼的數量由我和伊蓮來處理,你們只要盡管跑到終點就行了。」
紅光下化為紫紅色的雙眸一眨,掃視了四周的情況,阿天左手穩穩地搭著繫在腰際的赤柄長刀上,轉頭向我們三人吩咐道。
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若有似無的銀色細線連接著赤紅的燈籠,當樂聲響起後,高掛於空中的紅色燈籠綻放了,那是宛如一朵朵血花的燈籠。
更加耀眼的朱紅光芒照亮了四周。
廣場的一側,直線的道路出現了,而後隨著更多的燈籠綻放,遠方出現了連綿建築的剪影……是城鎮。
「奔跑吧,鬼就要來了。」說著,阿天拍了拍我的肩膀,而後黑髮飄揚地往前奔馳。
──我想要跟上他、不想落下。